晨四发动汽车,银色的尼桑在夜色中像一尾大海中银色的游鱼,流畅地游了出去,

    夏铄带晨四去的那家小铺子,最先是陈杰带她去的,后來她独自一个人去了几次,

    她给晨滐指路,七拐八拐,在无数仅仅够车身通过的小斜街之间兜來兜去,

    晨四很怀疑她到底记不记得路的时候,夏铄猛的一拍大腿说:“就在这里!!”

    道路太窄了,车根本开不进去,

    晨四找了块空地停车,他下车后狐疑地张望着,小小的弄堂里只有一盏路灯,还有些微弱地从两旁人家泄出來的几丝昏黄的光线,并不像有店的样子,

    “快走!”夏铄走在前头,晨四走在他身后,摸索着黑暗的道路,一脚浅一脚神地往弄堂内走,走了有三四分钟,灯光才开始亮起來,

    远远地,晨四终于看到一个就设在路灯下的混沌摊子,三轮车改装的橱柜和煤炉,几张矮矮的木桌,几张塑料小板凳,一对头发花白,弯腰驼背的老人,

    他们的动作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时间在他们身上如同被拉长了一倍,馄饨摊上的客人不多,但是都很有耐性,沒有人催促,自顾自地和朋友聊着天,有的还会和老人聊几句,

    夏铄热络地与老人打了招呼,点了两份燕皮小混沌,然后拉着晨四坐了下來,

    昏暗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

    晨四脸上被踱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令人琢磨不透,路过的男男女女皆侧目默默无声地打量着这对男女,眼中迸发出羡慕的神采,

    高楼大厦一层层地重叠着,给予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似是风雨欲來的感觉,一家情侣餐厅,

    那是a城市出了名的,烛光摇曳,灯光扑朔迷离,脆耳的音乐一点点地沁入人心,霍竣廷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敲打着玻璃水晶高脚杯,他那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痴迷地看着那张脸庞,

    他的声音带着惋惜,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指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擦着高脚杯,五彩缤纷的灯光暧昧地投在酒红色的液体间:“我能给你的只有婚姻,”

    安浅夏像只优雅的天鹅般,轻声转动着盛载着美酒的高脚杯,昂头将酒水灌进吼间,她的声音带着苦涩,看向霍竣廷的眼光也变得复杂扑朔迷离,

    她轻启朱唇:“我一直都知道,”

    高脚杯被她轻轻地放置在在桌上,

    她的眼中蕴含着眼泪,从头到尾便是浓浓的悲伤,她扭头看向窗外,双眼凝视着a市的风景,

    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滑落脸颊,一滴滴滴地坠落在地,

    七月七日,七夕节,霍竣廷与安浅夏的订婚现场,

    各家媒体早已静候在那栋号称a市最繁华高贵的酒店,

    红地毯从世贸大酒店的门口一直铺到宴会,每隔五米就是一座用荷兰空运來的鲜花装饰的花门,

    一路都有身着大红旗袍,身材宛如名模的礼仪小姐为客人领路,

    推开宴会大厅厚重的雕花大门,首先看到的是六排超长的花桌,绿色植物和艳丽花朵交相辉映,精美的食物摆放得犹如一件件艺术品,再往前便是编了号的圆桌,全部都是价值上万的珍贵红木,奢华厚重,

    参加者都气宇不凡,男的都气宇轩昂或者一看就是成功商人般大肚便便,

    女的不是干练爽朗便是严厉动人,走到几步就很容易遇见脸熟的明星,真人通常比电视上的更廋,娇小,个个都有一张小脸和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人人都有在三分钟立刻熟稔得好像手足的本事!

    刚刚爆出不合传闻的女星a与女b不知聊到了什么事,笑得两个人搂成一团,一点也看不出嫌隙的感觉,

    夏铄着了一身鲜艳似血的抹胸裙,双手优雅地挽着陈杰的手腕,嘴角微微上扬,无数的闪光灯拍摄者这个艳丽无比的女人,

    她有意无意地扑捉着镜头,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在镜头前,

    夏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血红的衣裳染红了她的眼睛,

    一双犀利的丹凤眼余角微微翘起,眼神里渗满了嗜血的邪恶,她的嘴角剜除一个若有若无的复杂笑容,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然而,表面的平静却被一道道容器破碎的声音打破了,接着便是怒骂声从动静处传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一幕吸引了,

    夏铄松开了陈杰的手,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因为她在茫茫人群中瞥见了那抹低着头,不停认错的女人,

    陈杰迅速敏捷地抓过她的手,语气阴沉而不容人拒绝,像是将军对小兵下命令,小兵必须遵守:“不要去,她命由天不由你!”

    夏铄挣扎着逃脱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大步地朝那个地方走去,

    对不起,我无法视若无睹,

    夏铄在心里默默地对陈杰道着歉意,

    她的眼角湿湿的,她与乐米都是两个可怜的女人,因爱而伤的女人,都是因为执着导致自己弄成了如此狼狈的地步,

    她湿润的眼睛里浮现了一个人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是他!

    夏铄的眼睛猛的眯起來,身子僵硬地站立在那儿无法动弹,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瞧着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眼角带着一丝心疼地扶起地面上狼狈不堪,头发蓬松的乐米,轻柔地将她揽入怀里,

    霍滐手指灵活地解下黑色西服轻轻地盖着乐米的双肩,不顾旁人的诧异用身子护着乐米,拥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当与霍滐擦肩而过时,夏铄清晰地看清了他的容貌,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脸部轮廓更加分明,五官透着一份成熟男人的诱惑,

    隐在黑暗处的一双幽深的眸子危险性半眯着,锐利的眼光摄着霍竣廷的背影,眼里透露出或多或少的嘲讽,

    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拍在男人的肩上,她的语气带着些许期盼:“竣廷,时间到了,”

    交换订婚戒的时间到了,

    安浅夏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她似女王般站立在楼上斜睨着楼下來來往往的人,她终于还是赢了,至少她赢得了霍竣廷未婚夫的位置,这就够了!

    这可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求都求不來的事情!

    安浅夏的手指缓缓地触摸着脸颊,她有今天的一切还是这一张脸庞的恩赐,这张脸像极了霍竣廷内心深处的女人,这一切本该是那个唤夏铄的女子,

    每天早晨,她醒來冷眼瞧着镜子里的女人,她很想用尖锐的刀划破这张脸,

    霍竣廷挑了挑眉,捏着烟杆的手举起不耐烦地挥了挥,

    刺鼻的香烟熏得安浅夏的眼角湿湿,但,她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好,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安浅夏便踩着十几厘米的水晶镶钻石高跟鞋缓缓地离去了,

    待安浅夏远去,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角坠落,

    捏着香烟的手指狠狠地颤抖着,他痛苦得面目表情都扭曲在了一起,

    骨子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血肉,青筋一根根地怒张,

    霍竣廷的脑海里浮现出夏铄将注射器插入他身体的一幕,

    嘴角霎那间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脑海里奔涌的记忆袭击着心脏,他捂着疼痛难忍的心脏,疯狂地大笑起來:“如果你求我,我就不会杀你!!你为什么不求我!!!”

    霍竣廷渐渐地失控了,他挥舞着双手,捂着头疯狂地怒吼着,

    这时酒店大厅里响起了震耳的音乐,

    夏铄冷笑着斜睨这这一幕,眼神变得残忍而冰裂,似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无声无息地狠狠穿过痛苦地翻滚着的霍竣廷,

    她踏着优雅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

    蹲下身子,冰冷而毫无暖意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圆润的指甲轻轻地滑过霍竣廷的肌肤,她的眼里透露出蚀骨的恨意与杀意,

    夏铄冷眼看着眼前被毒品折磨得神志不清的男人,他真的好可怜!!

    他令她这一生都无法得到救赎,

    她令他这辈子都无法从地狱里爬出來,

    可,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夏铄的嘴角绽开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像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却令人徒然地生出些许沁入骨髓的凉意,

    订婚宴席上,涌动的人群渐渐散去,音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停止,空旷冷寂的宴席中央,她的眼中盛满了悲伤与挫败,

    直到一声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寂寞,她顾不得礼仪妆容,慌乱地掏出手机,声线带着浓浓的颤抖却又夹杂着复杂的颤抖:“喂?”

    “安小姐?”

    安浅夏的眸子深了又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地碎了,

    “你是谁?”

    这道声音不像是他的,

    霍竣廷的声音一向冷漠,

    电话那头带着磁性魅惑的声音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地址,令安浅夏溃不成军,

    手机无声地从她纤细洁白指腹间悄然滑落,她转身疯狂地朝外走去,

    安浅夏站立在豪华的酒店前,这酒店她再熟悉不过,他时常拥着各式各样长得像夏铄的女人來到这里开房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这一次,她想要瞧清楚究竟是怎样一张脸令霍竣廷竟然抛下了给予她的承若,

    安浅夏的眼睛半眯成缝,一米阳光穿过她的眼角,透出丝丝冷意,

    她按照神秘來电的指示,來了二十七层总统套房,她轻车熟路地來到那间套房,

    她剧烈地拍打着门,刺耳的声音穿过这死寂般的夜晚,

    许久,那道漆黑的门终于缓缓地透了个缝隙出來,

    夏铄如幕布般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裸露在外的圆润双肩上,眼角带着绝代风情,衣衫弭乱,被蹂躏得臃肿的嘴唇微微上扬着,洁白如玉的脖颈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吻痕,

    那些吻痕刺痛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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