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dec 30 17:20:36 cst 2014

    庭中的玉晨玄皇感应到法阵的异动,刚准备上前,猛然见房内紫黑之光大涨,无端风声呼啸瞬间击破门窗,一个人被扔了出来!

    是诚茯,他的嘴角鲜血直流,在地上滚了好远,一边爬一边哭喊着:“师父!”

    众侍卫随从立即围了过来,守在玉晨玄皇身边,劝阻他不要上前,纷纷拔剑警惕着房内的动静。

    玉晨玄皇喝退身边碍事的侍从,大袖一挥烟尘尽散,现出房内的情形来。

    法阵已不复存在,房内如飓风过境所有物什皆成粉碎,仙医同助手倒伏在尘埃中,已经死去。

    玄逸仍然端坐如前,但周身黑气弥漫,细看他神色冰冷决绝。这在一贯淡定温和的玄逸脸上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时间莫说是诸多侍卫,就连玉晨玄皇也惊了惊。

    但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凶戾之气顷刻消散,玄逸如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软软的倒下。

    “我,哦不,下官……呜呜呜。”诚芙跪在堂前呜呜咽咽,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玉晨玄皇面沉如水,见诚芙悲痛不已,温声道:“我向来不要求这些虚礼,直呼你我便可,你且将当时情形详细说来。”

    诚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抽抽搭搭道:“师父带着三位师叔布阵布的好好的,到了一半法阵却不动了。师父当时说了一句‘稳住!’突然看见玄逸上仙心脉里的戾气循着法阵倒冲了出来。戾气好像活的一般,法阵和咒语压制不住,一下子打在师父他们天灵上。几位师叔当场就吐血死了,师父最后一点力气把我扔了出来,他,他就,呜呜呜……”

    说实话会出现这种情况玉晨玄皇很意外,细想今天玄逸的话,处处透着不详。当时以为他想放弃仙职逍遥云游,心里还有些不喜。后来听他说死生徘徊,但看着委实不像,只当是玄逸智谋有余刚毅不足,未曾料到会如此严重。

    “你先别哭,跟你师父去天台山的时候,情况如何?”

    诚芙想也没想就说道:“当时人太多,我们到的又晚,师父都靠不上前。后来我在外头听天台山的门人说玄逸上仙已经交待了遗言,恐怕是不行了。”

    “竟至如此?”

    诚芙害怕的差点又哭出来,吸吸鼻子道:“师父带着我守了两天,第三天午后山下有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能救玄逸上仙的命,果然等到半夜师父看过了说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我们才回来复命。今天来时师父还诧异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出门了。”

    “……下去吧。”

    玄逸昏睡在床上,望着他瘦削的脸颊,玉晨玄皇忽然心生懊悔。

    “若不是我执意要求,或许他此刻已与徒儿团聚了吧。”

    他心里清楚,仙医布下的法阵不会出错,但此时时机不对。自己没有意识到玄逸其实醒来还不到一天,心脉受损最难恢复,此刻应当是极虚弱的,但他竟然半点颓色也没有表现出来!

    来此之前已经是几番奔波,本该听仙医的建议让他回去修养的,怎能再受拂魔法阵?玄逸心里想必也清楚,但还是选择了顺从,是他性情坚忍愿意一搏,还是根本就已经再无留恋?若不是处在上清天中,清净之气纯厚,他自己又极力克制,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东岳的晨雨在玄逸上仙走后渐渐止歇,鹿箭披着湿漉漉的头发郁闷的坐在院中,完全无视身边聒噪的端木偿扬。

    端木偿扬本来就是话多的人,这次终于得见玄逸上仙的风姿,自是高兴的难以自持,围着院中石桌蹦蹦跳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施什么巫术。

    “你说他是腾云来的还是驾坐骑来的还是御剑来的啊?“

    “……”

    “以前听师父说过,他的仪仗特别豪华,还想见一见呢。诶你怎么不说话?以前一提到玄逸上仙你不都是很感兴趣的吗?”

    “……”

    “我猜他的坐骑肯定很气派,蛟龙大哥算是挺不错的了,还只不过是个候补。真不知道金庭里面是个什么样,是不是比同尘宫还要好?不会是比王宫还要好吧?”

    鹿箭忍忍忍忍终于没忍住,跳起来反驳道:“好好好好,你就知道个好,不如傍晚你问问他要不要你这个山羊当坐骑?”

    端木偿扬梗着脖子看着站在石凳上的鹿箭,叉腰道:“怎么啦?不行啊,我师父也是神仙啊,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等傍晚玄逸上仙接了道静走,也就找师父去?”

    鹿箭就不说话了。

    “一个两个都有师父,听着是不是很来气?”蒙慕不知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身淡黄色劲装齐整爽利,腰间挂着把两尺来长的乌金短刀,看上去比昨天乱糟糟的样子好多了。

    端木偿扬最讨厌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且又说不过他,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道静”就溜之大吉。

    “喂,愣什么呢?下来吧,姑娘家上高爬低的成什么样子!”

    鹿箭继续郁闷着,坐下来扭着身上两截紫色衣带,闷声不吭。

    蒙慕大喇喇蹬着石墩往桌上一坐,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道愁啥呢来说我听听。

    “没”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那我猜猜”蒙慕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坏笑道:“你莫不是一见误终身,喜欢上那位上仙了吧?”

    “说什么呢,你坏!”鹿箭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不看他了。

    “真没有?”蒙慕伸长脖子看过去,鹿箭只是一脸纠结,却还真没有半点脸红娇羞的样子。

    “太单纯了。”蒙慕在心里给她下了定义。

    鹿箭组织了半天语言,一副愁的不行的样子,叹道:“如果倪大哥也在就好了,不知道那个神官什么时候能把他放出来。”

    “我当是什么事呢?”蒙慕不以为然。

    “你有办法?”鹿箭顿时回头,眼眼中星亮,满是期待。

    蒙慕果断挥手:“没有,有也管不了。”

    鹿箭瞬间蔫了,又默默低头扭衣带去了。

    “看在咱们认识十年的份上,送你一句真心的劝告:只有事找人莫要人招事,能管的管八分,不能的不要问。记住了啊。”

    “这话谁说的?”

    蒙慕向着主屋一努嘴:“那老头。”

    鹿箭琢磨琢磨,点了点头:“嗯,那我去问问裕宫主,说不定他有办法。”

    ……蒙慕差点从石桌上栽下来:“合着我白说了啊,气死我了你可。”

    鹿箭若有所思的站起来,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认真的盘算着这个想法。

    最后的结论是人要想主动招事,总是能有办法的。

    半个时辰后,鹿箭与端木偿扬已各自骑着骏马,奔驰在往明水去的大道上。

    蒙慕以伤势反复为由,躲回道静床边,拒不参与。

    端木偿扬想想就更不待见他了。

    而且这个人也太奇怪了,打哪来的?干嘛来的?怎么到处都有他呢?越想越觉得可疑,休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向鹿箭打听。

    鹿箭头一次骑马,只一会儿就被颠的不行,此刻正揉着腿。听到端木偿扬的问题,她没仔细想:“不都告诉过你嘛,以前在缑山认识的。”

    “那不对呀,不管在哪儿认识的,他有名有姓,他总该有家吧……”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在天台山的时候见识过,蒙慕变成了一棵树,莫非他和鹿箭一样不是凡人?

    鹿箭点头道:“应该不是吧,在我变成人形之前,是听不懂草木精灵以外的语言的,他来找我和我说话,我都听的懂,他肯定也是我们中的一种。”

    端木偿扬这段时间经历的多了未免多疑多思,这时候已经想象出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乱。

    “那其实也不一定,如果他是草木精灵的话,他从哪儿来呢?又为什么老跟着咱们呢?”

    “这个啊……”

    鹿箭望着天边悠悠的白云,漫声道:“或许和我俩一样,也在寻找着谁吧”

    到达同尘宫,已是过正午,裕宫主看到他们很是欢喜,又见两个孩子均是风尘满面,忙吩咐侍从照顾他俩梳洗。

    于是一个时辰后出现在他面前的鹿箭与端木偿扬,又是两个小弟子模样。

    他有些无奈道:“我这里虽然人多,但均是本门弟子,实在也找不出别的衣服了。”

    不过两人也没什么意见,看上去似乎还挺喜欢。

    一手拉过一个:“吃过饭了不曾?”

    老实的摇头。

    “……来人,备饭!”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裕宫主陪在案边细心的为他们添汤布菜,顺便还要时时劝着细嚼慢咽。

    没有见到道静,想必此刻已有治疗之法了吧。

    不想放下碗筷鹿箭头一句话便是:“道静还没好。”

    “……!”

    端木偿扬又补了一刀:“天愚想抓我们,仙医老头跑了。”

    “……”

    裕宫主赶忙招来门人,吩咐了几句话。

    门人走后,鹿箭向他表明了来意,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天愚那里这两日没有什么动静,因为同尘宫并不归仙界管辖,所以有司之事他不好多过问。

    “南郡的事不是倪大哥做的,我们以为是化蛇,但她说也不是她做的,这个烛龙能作证的。”

    这一连串话鹿箭说的没头没尾,一般人听了肯定迷糊。

    但这位宫主明显不是一般人,他略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表态,只是劝导鹿箭不要担忧,天界法度森严公正,必不会冤枉无辜。

    没想到鹿箭并不相信而端木偿扬却点头称是,这个倒让他有些吃惊。并非是天界法度混乱世人怀疑,而是少年心性首先看重的一般是与自己有关的人和事,只要和自己有关,好的也是好的,坏的也是好的,很难理解纲纪法度这些大道理。

    想必端木家家风严正,教育出了这种守规矩的孩子。

    守规矩是好事,但若不懂而死守却未必适宜,察言观色随声附和就更糟糕!

    想的有些远了,他轻摇了摇头,问鹿箭:“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据实以告。”

    鹿箭看他表情严肃,立时收敛了笑容,干巴巴道:“你问吧。”

    “你为何对天台山诸事如此关心?”

    端木偿扬还想圆之前的慌,但被身旁大人一个眼神镇住了不敢插话。

    鹿箭想了又想,裕宫主也不催他,静待她的回答。其实他对鹿箭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相处的并不多,但这种天然的亲近感有时很难解释。

    无论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心中早已备好了应对之法。

    过了许久,鹿箭抬起小脸,认真的说道:“我想再看玄逸哥哥一眼!”

    “……!!!”

    “小小年纪怎可出此轻佻之语!”裕宫主险些将茶杯捏碎。

    鹿箭被这一声斥责说的心里委屈,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们之前骗了你,可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那时快要死了,是玄逸哥哥救了我,还没有机会向他说一声谢谢呢。”

    端木偿扬面有愧色,又觉得鹿箭语焉不详,此刻老实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裕宫主听完亦是默默了良久。

    “如今听闻上仙已安然无恙,这份恩情你也算是报答过了。为何还要继续帮他?”

    “我也没想那么多。道静失踪了那么久受了很多苦,倪大哥也是好人,我只是想帮忙。玄逸哥哥已经与道静团聚了,倪大哥如果也能在的话,就圆满了。”

    “真是善良的傻孩子。”裕宫主摸摸她的头,温声道:“上仙自有上仙的办法,还怕救不了自己的门下吗,你又何必担心?”

    端木偿扬赶忙附和。

    鹿箭却愣住了,怅然若失的低声道:“山羊要去找他的师父,傍晚玄逸哥哥他们也要回去了。那,我能去哪儿呢?”

    小女孩软软的话音透着纯真与稚嫩,听的人轻声叹息。

    “你要是想同上仙一起,便和他说吧,他或许会带着你的。”

    鹿箭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怕她伤心,又补充道:“当然,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留在我这里,我收你当徒弟可好?”

    “谢谢你”鹿箭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小声的道了句谢,至于何去何从她还没有想好。

    端木偿扬安慰似的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派兄长的老成。

    裕宫主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柔声道:“不要多想,因缘际会自有定数,若是有缘还会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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