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快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來,

    “谁,”林大雄从石块上起身朝四处张望,

    漆黑幽深的洞内,回荡着阵阵余音,大雄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远处,从侧面看,这张脸像极了李盛,身上却穿着银袍金甲,手中提着一把红尖枪,威风凛凛,

    这不是李盛,林大雄猛地一惊,这时那男子的身后多出无数双闪着幽光的眼睛,一道寒芒掠过,男子提着红尖枪迎了上去,刹那间传來刀剑相撞的声音,

    无边的恐惧在大雄的心中蔓延,他看清了那些眼睛的主人,是一群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阴人,这种近乎凝成实质的阴气,几乎让林大雄感到发自内心的绝望,他本能的想调动出灵气抵抗,却发现此时丹田处空空如也,金莲纹身也不见了,从上到下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短暂的交手后,男子节节败退,被逼退在了墙角,他声嘶力竭的叫喊道:“快跑,快跑,”

    阴人们的目光扫了过來,那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球,林大雄反应过來撒腿就跑,一路狂奔,也瞧不见眼前的景物,只感觉一头撞进了翻滚的浪花,跟着就是一种无边的失重感,整个人从洞口飞跃了出去,

    这地方距离地面高有数十丈,凡胎肉身非栽个粉身碎骨不可,林大雄在这一刻闭起了双眼,心底再度涌现出了绝望,难道这一次又要回阴间了吗,

    须臾间,手心一湿,双脚似是踩在了棉花上,林大雄睁开双眼,自己正趴在一块岩石上,

    他來不及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身后的叫喊声还在继续,他感到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正一步步向他靠近,匆忙起身后,继续向前面冲去,可是沒走两步竟然撞上一个人,

    林大雄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对方的脸很模糊,有点像陈老爷子,又有点像袁慰亭,再细看时居然又变成了门清的模样,这家伙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恼怒而狰狞扭曲的脸,似乎把自己活吃了都难消心头之恨一样,

    恍惚中大雄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着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瞪大了眼珠子,拼命的用手捂住伤口,而喷涌的鲜血渗透指缝滴到岩石上,混合着瀑布的水流,激起点点涟漪,转眼间周围的大地都变成了猩红色,

    “快跑……快跑……”

    男人的声音仍旧若有若无的在耳边回荡,这时听着却是那般无力,

    林大雄踉跄了两下,跌坐在岩石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旁边的岩石猛然化作成一张张狰狞的脸,远处的树林在风中肆意狂笑,他腾的一下从岩石上起身,满目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抬头望去时,发现天空也被一抹血色覆盖,整个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一双双发紫的手,从岩石缝中、从泥土中、从树干中伸了出,像是挣脱束缚的恶灵,纷纷伸了过來,

    “不要,不要,”林大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可是不管走到哪儿,那嘲弄的笑声都丝毫不减,仓皇中不知被哪只手绊倒在地,额头上磕得鲜血哗哗直淌,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的血人,

    林大雄想站起來,可是从四处伸出的手却将他紧紧抓住,奈何死命挣扎都难逃鬼爪,那捅了自己一刀的人,好像根本不肯放过自己,手里攥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慢慢地靠了过來……

    “不要,不要啊……不要抓我,”大雄猛然睁开双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洞口外缓缓流淌的瀑布像一个优美的曲子,在耳边娓娓传來,林大雄突然向洞内望了望,黑漆漆的一片让人心慌,

    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听说翻个身子就会忘记一切,林大雄试着侧了侧,却发现那血腥的画面仍旧停留在脑海里,如同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烙入心头深彻记忆层,

    “幸亏只是一场梦,”

    许久,待到心情逐渐平复,大雄躺在冰冷的石块上,睁着溜溜大眼往洞口处瞧去,透过水流间的缝隙,能看到天空中月明星稀,除了流水声外,时不时还伴随着鸟雀啼鸣,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大雄再也睡不着,便起身打坐冥思,听着洞外传來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声音,如此美妙的景色,

    当晨时的第一缕阳光从洞口照射进來的时候,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经过这一夜的打坐,身体竟丝毫感受不到疲倦,相反整个人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甚至丹田处充盈的灵气,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此时,正在暗室闭目打坐修行的白发老者猛然睁开眼睛,转头朝日月七星洞的方向望去,

    许久,室内静默,唯有忽闪忽闪的烛光微风摇曳,

    吁声一叹,白发老者再度缓缓闭上眼睛,继续冥思修行,

    借着瀑布水势流缓,林大雄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上面长着茂密的植被,郁郁葱葱,蔚然成林,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鬼落,却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室内光线昏暗,墙壁裂开了道道裂缝,一张冰凉的石床上坐着数人,

    “这个地方始终是阴气缭绕,阳人常居在此,早晚被吸干了精气,”朱三看了看已能下床行走,神智却尚未清醒的李盛说道,

    一旁的张正明和文祥对视一眼,沒有吭声,老虎摇头道:“主子找到‘高人’回來时,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他,”朱三苦笑了一下,说道:“恕我直言,当初我就不赞同他去,这会儿指不定让那狐精给吃了,”

    “不许你胡说,”老虎听后立马气得火冒三丈,指着朱三骂道:“连人家路小姐都敢深入虎穴,枉你还是道士,居然胆小如老鼠,真是窝囊废,”

    “你一个仆人,说谁窝囊废呢,”朱三也被燎了火,瞪着眼睛说道:“你有种,有种怎么不跟过去,在这破地方瞎转悠啥呢,”

    “我……我……”老虎百口莫辩,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來,文祥见状深思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雄走了一个多月也听不着信儿,一定是出了岔子,”

    老虎一听怒拍床案,手指扫过文祥和朱三,嚷嚷道:“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咒主子是吧,你们究竟是不是他的朋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來,”

    “够了,”张正明大吼了一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瞅见一旁的李盛似乎被他吓到了,一阵上窜下跳,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愁色,良久才缓了口气,语气中肯的说道:“住在这种鬼地方,我沒有一天不做噩梦,相信你们也发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虚弱,虽然我沒有学过道法,但也知道这是不好的征兆,这个地方确实不能再呆下去了,”

    “明子说的是,”文祥看了眼正要开口反驳的老虎,他沉声道:“老虎,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我知道你是个忠肝义胆的汉子,可是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别忘了这是乱世,前几天还遇上过军队路过,要是被他们抓了去……”

    文祥的话还未说完,外面隐约传來脚步声,几个人的脸色一变,纷纷望向屋外,

    远远的,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缓缓的走了过來,手里还捏着一柄桃木剑,步履稳健,身姿挺拔,灵气陡然外放,

    近了些,朱三看见來者眼睛上有疤,走起路來脚踏七星阵法,一步迈出三四米远,当即道:“來者不善,快躲起來,”

    文祥急忙上前将李盛拉回身边,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借着墙壁躲了去,其余三人也瞬间屏住了呼吸,尤其是老虎,由于本身是猴精幻化,天生对灵气有着本能的抵触,觉察到危险來临时,他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中年道人转瞬间來到石屋前,似是发现了什么微微动了下眉毛,负手而立,“都出來吧,不必闪躲,”

    这句话刚刚说出來,几个人的思绪像煮开锅的热粥一样,沸腾翻滚,可是对方明显是确有察觉,不像是故意使诈,事已至此,只好把心一横,由老虎打头阵,陆续走了出去,

    中年道人看见几人谨慎的表情后,淡然一笑,言道:“诸位不必惊慌,是林兄弟委托在下前來,”

    林兄弟,是大雄,老虎恶狠狠的瞪了朱三一眼,而后大喜道:“敢问道人,主子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道人闻言上下打量着老虎,啧啧道:“你这妖猴,居然称呼人类为主子,是何居心,”

    朱三等人在阴间历经了岁月的洗礼,相互间的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彼此内心的想法,此时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未见到林大雄本人,断然不能放下心中戒备,老虎扫了眼身后的人,不见他们替自己说话,只好摸着脑门回道:“这太复杂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道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了李盛的身上,“他便是林兄弟口中,失了二魄的李兄弟,”

    “道长真是高人,一眼就看出了,”老虎憨笑着扭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的几人正不住的对自己使眼色,他看得迷糊,不知哪里出了问題,

    文祥哈哈一笑,推了推眼镜说道:“不知道怎么称呼道长,”

    中年道人仅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端倪,将桃木剑在手中一横,笑道:“本道的道号为狂风,诸位不必过于谨慎,林兄弟此时尚未随同前來,只因他身在观中修行,想必有一物便能证明我所言属实,”

    说时,道人自怀中取出一瓶红色的药油递了上去,几个人探头一看,当即惊呼道:“正红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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