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睿是个胖子,有两百五十多斤,个子也高,一米八六,肥头大耳,剃光了头,青皮阵阵,去年夏天的时候来这边混饭吃,起先就是七八个人跟着他的表亲,大千世界大堂经理孔有德。

    孔有德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人物,大千世界上头高层在半年前就开始割稻子似的轮着倒,前前后后总经理就换了八个,也就是快过年的时候,才来了一个人稳住阵脚,至于怎么一回事儿,没人知道。

    他大堂经理在底下一班打工仔眼里自然是人上人,却不知道,落在上头眼里,也是狗一般的存在。

    哪怕是出来卖的烂婊子,一个月赚的也比他多的多。

    不过他能说会道,眼力劲有水平,站住了阵脚,也诸多琢磨,才将毛睿这个表亲拉到了这边来混饭吃,好歹有个照应。

    而且毛睿别的没有,一口蛮横之气还是能吓唬吓唬那些卵毛没长齐的小年轻的,毛睿起了势,又从东北老家招呼了一群游手好闲的混子南下,有四五十个,其中有十来个还是体校出来的,都是烂仔被开除的货色。

    还有十来个靠着他们混饭吃的,则是在那里捣鼓点小东西。

    量不大,不过一个晚上小赚大几千还是轻松,现在的小年轻疯的很,磕了药就嗨到了天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此时在底下bar里,唐文浩的人已经开始闹事,理由很简单,你这儿的酒不地道,一群人都是地道的中海本地话,气势很足,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外地混迹,碰到本地的滚刀肉,是龙三分怕。

    毛睿本以为今天不过是和寻常一样,准备随便给点压惊费,却不料,最后竟然是闹腾起来,场地上桌子板凳东倒西歪,有两个东北小子被砸破了脑袋,头上全是血。

    “老子艹你大爷——”

    一声大吼,顿时混战而起,毛睿大怒,吼道:“往死里揍!”

    他一声大喊刚刚喊完,就瞧见底下bar一侧厚铁门竟然突然嘭的一声,就像是外面有城管指挥强拆一般,整个门哐当一声脱离了墙体,被硬生生地撞弯扭曲。

    门一开,bar里灯火忽明,红男绿女在那里惊愕地看着,只看到一个铁塔的巨汉站在门口,从他边上鱼贯冲入一群手持器械的混混。

    那巨汉身上披着一件西装,从兜儿掏出一根浦江白香烟,划动火柴,嗤的一声,啵滋啵滋地吸了一口,里头已经打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走下了台阶,颇为装逼。

    “哪路好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冲撞了……”

    毛睿肥大的身躯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至少他手下能打的人也不少,十七八个。

    唐文浩之所以不敢动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起冲突的话,能打的能抵他过半人手,这是无法承受的事情。

    “冲撞你妈逼啊!”

    一脚重重地踹在毛睿的肚子上,嗷的一声,毛睿肥大的身躯瘫软了下去,苦胆水都呕了出来,仅仅是一脚。

    张贲站定在那里,仍然是那只脚,抬起来狠狠地一脚踏中了毛睿的后背,嘭的一声,毛睿整个人昏了过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艹你祖宗——”

    一群对毛睿颇为忠心的东北汉子抄起钢管就朝着张贲冲了过来,张贲一伸手,边上有个小弟将手中的棒球棍递到了他的手中。

    张贲紧了紧皮手套,嘴里叼着烟,身上的西装外套扬起来落下,挥手就是一棍子砸了过去。

    嘭!

    对面冲过的一个家伙还没挥舞起手中的钢管,就被张贲懒腰打中,嘭的一声响,肋骨起码断了两根。

    “啊——”

    却只见那人踉跄着出去,倒在了一同冲过来的三个人身上,随后痛的在地上干嚎,来回地打滚。

    张贲抬脚就是一记重踹,三个倒地的人其中一个竟然被直接踹的滑出去五六米,就像是拖布在那里拖地似的,无比的痛苦。

    另外一个想要爬起来,又是棒球棍狠狠地一砸,手臂骨断了。

    咔嚓一声响,那感觉就像是磨着刀子宰猪的感觉。

    单手将另外一个人拎了起来,扔了出去。

    这时候……张贲突然爆发了惊人的速度。

    唐文浩在人护送的情况下来到门口,看到令人发指的大门被毁,再看到里面一片狼藉,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现实的情况就是,那原本唐文浩认为很难打的东北佬,在张贲的棒球棍下就跟菜瓜似的,砸不中还好,躲过去就是老天保佑,只要蹭着那么一点点,就是立刻哀号不止,倒地不起。

    音乐还在响,打碟机边上请来的dj已经吓的蹲在地上,跳钢管舞的几个脱衣舞娘缩在台下穿着衣服不敢动弹,那些寻欢作乐的红男绿女都是目光惊骇,他们倒是想要走,可是却不敢走。

    有些有点小背景的年轻人,瞧见闸上唐文浩之后,都是惊道:“钢筋唐!”

    这些混江湖饭的人,第一次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打架这么厉害。

    说是一人挑几十个也不为过。

    张贲一个人轻轻松松,将十几个会点功夫的家伙摆平之后,嘿然一笑,一手拎着棒球棍,一手捏着烟头,然后吐了一口烟,笑道:“不是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瘾啊。”

    唐文浩看了,也是觉得心头发憷,暗暗道:这人太霸道了,厉害非凡。

    那些小弟们都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他们来了这里,连出手都没有出手,就看到地上东倒西歪二十几个人,还有一些人闻讯赶来,看到这边情况,毛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再瞧见场地上几十号人面目不善,竟然是想要转身就跑。

    “谁敢跑弄死谁——”

    张贲一声大吼,竟然硬生生地把他们给吼住,而此时最前面的一个,后背直接被棒球棍砸中,嘭的一声,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那闻讯而来的十几个人都是惊骇交加,老老实实地将东西一丢,站在吧台前,站的好好的。

    张贲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熄之后,才道:“唐哥,事情办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管我的事儿了,回去睡觉。”

    唐文浩惊讶无比,从边上一个小弟手里拎过一只小包:“兄弟,这是一只手机,别嫌弃,有一只卡,咱们以后多亲近亲近。”

    张贲挥了挥见血的皮手套,捡起西装外套搭在肩头,接过手机袋子,朝后挥了挥手:“以后就靠唐哥照应了!”

    唐文浩心中狂喜,哈哈大笑起来,张贲出了门,朝着墙角啐了一口,眯着眼睛道:“臭鱼烂虾,没意思啊……”

    抬头看了一眼五楼,那里的窗帘从来没有拉开过,可是里头的昏暗灯光,却是充满着银靡霏霏的感觉,金屋藏娇还是银屋藏娇,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能做的,也就是一口热血,还没有冷下来罢了。

    做多少,是多少吧。

    将墨镜戴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夏真真:“妞,吃了没有?”

    “你死哪儿去了?我们还饿着肚子呐。家里谁都不会做饭,你也知道点时间啊,说,是不是去哪儿鬼混了,有漂亮妹子没有?”

    “有一些,不过都是庸脂俗粉,没搭理她们。”

    “合着你意思只要国色天香就把持不住了是吧?”

    “万一她们把我灌醉了,我也受不了。”

    “去你的。”

    “行了,我带点东西回来吧,现在时间早的很。”

    说罢,张贲进了地铁口,甩掉几个跟屁虫之后,在一家小吃屋买了一些汤包、小笼包、蟹黄包、土司面包,想了想,又买了两只烧鸡,热热乎乎地上了地铁。

    到了地方,转了两圈,进了小区,开门进去后,一群人都是欢呼着从他手里接过还热乎着的小吃。

    “哇哈哈哈哈,这个谁都不要和我抢!”

    夏真叉着一个苏州汤包,吃的满嘴都是香气儿。

    张贲在厨房里将两只烧鸡切好之后,又弄了一些燕麦片热了一下,不过是几分钟的光景,这一顿还算可以的晚饭就上了桌,锅儿里还炖着蛋,又弄了一个小青菜榨菜汤,也是很快就好的东西。

    卡秋莎用勺子舀着炖蛋,吃的舒服地眯着眼睛:“张贲哥哥,明天你还要做饭吗?”

    “啊,明天还是我做。”张贲笑了笑,将外套放好,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夏真将一双棉拖鞋给他拿过来换好,洗了手,坐下几个人在那里吃着。

    张贲看了一眼三个女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就不关心一下我干什么去了?”

    夏真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你去哪儿你要说你就说啊,我们问了干嘛?”

    张贲漠然地看着她:“算了,当我没说。”

    吃着烧鸡,倒是舒服,蟹黄包也是味道极好,海伦很喜欢,她现在还是对于筷子的艹控很不熟练,叉子叉着流水的蟹黄包,忙不迭地用小碗等着。

    “这阵子我可能要忙一会儿。”

    张贲说道。

    他头上的那个黑色纹身竟然不见了……“忙就忙呗,我也忙着呢。”夏真咂吧着嘴说道。

    张贲奇怪道:“你忙什么?”

    夏真道:“炒炒房子,炒炒股什么的,总不能闲着啊,顺便跟这两个小洋妞学一下外国话。”

    张贲睥睨地扫了她一眼:“你成吗?”

    “废话!你当我是傻瓜啊!”

    与此同时,各家准备吃着残羹冷炙的人都是惊骇无比,什么?!唐文浩手上有一张大牌,能打的不得了,将毛睿六十多个人一个人就摆平了!

    说什么的都有,再说晚上在场的人不少,那些小年轻里头,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在少数,磕了药嗨到爆的小姑娘更是兴奋到了头上,不少人都是将张贲的威猛夸张了几倍。

    钢筋唐手下有个张正南,消息不胫而走。

    临江路派出所里头,古强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心道:身家姓命挂在一个十**岁的毛头小子身上,老子是疯了还是没胆子了?

    烟灰缸里不知道摁熄了多少烟蒂,古强看着桌子上警帽上的警徽,回想起当初热血沸腾地在红旗下发下的誓言,这一去,竟然是这么多年了。

    罪恶克星。

    这是当年送给古强老子的一面锦旗。

    现在嘛,已经不知道扔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大千世界一楼大厅大堂经理孔有德接受了现实,他很清楚,唐文浩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可是只要那个不在他身边的能打能拼张正南,别人就要掂量三分。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动一动花生米,可惜这个风口浪尖上,就是这种虎口夺食已经是非常的危险了,再动花生米,那真是险上加险,没人敢这么做。

    李长明是绝对不会再允许哪怕有一把枪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响。

    因为李长明现在自身难保,他要想有活路,两条路,一是将杨波这伙悍匪抓捕归案,二是将他的对头干翻,到时候是快刀斩乱麻还是钝刀子割肉,都由着他来。

    不过现在嘛,生死前路两茫茫,纠葛万千,他就是一尊就要过江的泥菩萨,有没有人保驾护航,就看天意了。

    不过李长明现在没有在家里,焦头烂额的他此时正在中海副市长东方刚家中。

    “东方,老李,你们怎么这是?愁眉苦脸的?”东方刚的妻子魏代灵,歌剧院的院长,地道的文艺工作者。

    东方刚平时不怎么抽烟,此时也是抽了一根烟。

    见两人不说话,她也是识趣,去房间陪女儿说话。

    李长明一改当初在镜头前的意气风发,沉声道:“这一招够狠的,直接釜底抽薪,如果再不尽快做出反应,我也差不多该回家种地了。”

    东方刚和他是老同学,这位人到中年还依然英俊风度的男人手指头敲击着桌面,心中盘算着各种念头,想着对策,然后道:“有别的突破口吗?”

    “有。我埋下几条暗线的,他们并不知道。”

    李长明抽着烟,眯着眼睛,很是不舒服。

    东方刚皱着眉头,说道:“这时候,不能沉不住气,还是要忍,静观其变。”

    “我怕我顶不住了。”李长明压力很大。

    东方刚说道:“你顶不住了,我来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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