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进无双城内,原本繁华的景象早已不在,街道上到处都是血红一片,空气中也充满了浓烈的腥味。嘱咐手下将领尽力救治伤兵做好善后,顾轻寒带着夜冰翊白若离走向记忆中城主府的地方。

    无双城一战并没有见到卫青阳的身影,重要的是清雪也不知去了哪里。虽然现在夺回了城池,但是没有一个人高兴的起来,白若离脸上更全是担忧之色。

    坐在城主府的大厅里,夜冰翊不忍看到他们这服模样,正想宽慰一下顾轻寒和白若离,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向顾轻寒行了一礼,道:“城外有一女子带着四个男子还有一个男孩吵着要进城,还让末将将这个东西呈上。”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虎头帽。

    顾轻寒一眼就认出了虎头帽,这是段思寒的。不是让他们不要来么,怎么出现在无双城外了,怎么还有一个女人?

    起身走向白若离,捧起他担忧的小脸,轻声道:“清雪不会有事的,她那么聪明能干,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现在这好好休息,我去接思寒他们。”白若离默默的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相信清雪不会出事

    顾轻寒跟着士兵走向城门,远远见一队士兵围成一个圈,思寒不出所料的在那个圈里又哭又闹。士兵队长看见顾轻寒,走过来准备报告情况。谁知人刚一离开,段思寒就从他离开的空隙间窜了出来,扑向顾轻寒,紧接着就是一个红影跟着扑了过去。“娘亲,窝好想乃!”

    “轻寒,我好想你。”拍了拍怀里两个人,又看向依次走过来的楚逸清歌,还有上官浩……

    上官浩?!怎么他也在这,尚真忆和暗黑也在,那陌寒衣呢?陌寒衣怎么没出现?顾轻寒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在雪山上,白若离已经告诉了顾轻寒这几年上官浩独守揽月阁的事情。而尚真忆护着上官浩离开无双城后,恰巧遇见了尾随着顾轻寒来的楚逸他们,上官浩也知道了上次遇见的这个女人就是顾轻寒。

    松开怀里的两个人,缓缓走向上官浩。段鸿羽想追上去,却被一旁的楚逸拉住。

    上官浩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多日来的委屈以及思念让他抱住顾轻寒,扑倒在她的怀里痛声哭泣。

    “陌寒衣死了,陌寒衣死了,呜呜……”上官浩使劲哭着,恨不得把多日来的委屈部哭出来。

    顾轻寒身子一僵,没想到上官浩会扑倒在他的怀里。这是上官浩第一次扑倒在她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曾经在揽月阁她对他的关心,曾经写下休书时她的伤心,还有她失踪后他才发现对她的倾心,都历历在目。反手环抱住顾轻寒的腰,上官浩把脸埋在她的怀中,摇了摇头,泪水已经像六月的梅雨一般落下,怎么都止不住。顾轻寒就这么抱着他,任由泪水浸湿衣衫。

    五日之后,军队准备完毕。主力由顾轻寒带领,左右两路由白若离夜冰翊带领,一路高歌猛进长驱直入,收复之前被琴国侵占的土地。一直到收复完所有的失地,卫青阳也没有现身。

    营帐内,顾轻寒正在和白若离夜冰翊蓝玉棠商量下一步计划。

    收复失地时,她们已经散出女皇纳兰倾归来的消息,卫青阳知道后,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可是就连派出的暗卫也没有找到他的蛛丝马迹。琴国那边似乎只有辰王在主持大局。

    听完暗卫的消息,夜冰翊稍一分析就说道:“现在看来,卫青阳要么就是真失踪了,要么就是有更大的阴谋,需要他销声匿迹。”

    “他现在装失踪能有什么用?凌绯夜死了,辰王没有多少领兵打仗的经验,之前攻占流国土地基本都是卫青阳亲征的。现在兵力上琴国要远远多于我们,此时不来与我们决战,等到我们消灭他们琴国的军队,磨掉了士兵的气势,打散了军心,攻到金陵城,再蹦出来和我们打,除非他是傻子。”蓝玉棠摇着折扇,躺在椅子里,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么说,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无暇分身。也许……是清雪做了什么?清雪她……”白若离的脸上又显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当日无双城的事情,暗黑和尚真忆已经详细告诉他们了。清雪和卫青阳几乎是同一时间失踪,两者肯定有关联。

    “放心,如果清雪被卫青阳抓住了,肯定会被他带回来要挟我们。如今没有消息,说不定是清雪用什么方法缠住了卫青阳。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全力消灭琴国的军队,这样卫青阳即使回来了,没有军队他一个人也不能对流国做什么了。”顾轻寒环顾三个男妃,征询他们的意见。

    “我们没意见,既然这样那就我们一人带一路,相互配合,攻打……”夜冰翊话还没说完,一个小人儿冲了进来。“娘亲娘亲,宝宝也要带兵打战,打跑琴国的坏银。”段思寒扑进顾轻寒的怀里,不停地眨着眼睛。

    “这是在打仗。你一个小屁孩跑过来凑什么热闹,还要带兵,赶紧找你爹玩过家家去。”蓝玉棠本来就不喜欢段鸿羽,对段思寒也没有好感,就是个整天惹事的熊孩子。

    “瓦不是小屁孩,瓦的弹弓打的可准啦,宫里的太监都打不过瓦。娘亲好不好嘛?”

    “不好!你连人家的腰都够不到,踢你一脚你就飞了!”

    “哇,娘亲有人要踢我!要踢可爱又善良滴孩子!”

    蓝玉棠顿时脸黑了下来。

    军帐门帘又一掀,段鸿羽像风一样冲了进来。看见自家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立刻像炸毛的公鸡一般对着蓝玉棠发难。争吵声响彻在整个军营里,上官浩楚逸他们也被吸引进来了,但是没有人能插上话,就连顾轻寒也只能低头扶额装听不见。

    一个时辰后,段鸿羽抱着段思寒气鼓鼓的从军帐里走出来,紧接着蓝玉棠也黑着脸从军帐里出来走向相反的方向。剩下的人在军帐里大眼瞪小眼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走向这么奇怪的节奏?段鸿羽父子不服蓝玉棠,要比试谁打仗厉害,怎么连他们都牵扯进来了?蓝玉棠和夜冰翊一组,分别率领两队;顾轻寒白若离段鸿羽父子一组,分别率领四队;楚逸被段鸿羽威逼利诱的去跟着段思寒照顾他。清歌和上官浩跟着顾轻寒一起。

    轻轻咳嗽一声,顾轻寒道:“既然推测卫青阳不在,我们又需要尽快消灭琴**队,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兵分六路进攻琴国。思寒那里我会特别安排暗卫保护。”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若离是古国的皇帝,小夜夜是夜国的皇帝,我是流国的皇帝,你们要不要和妻主我也比试比试啊?”

    “妻主要比,自然奉陪。”经过刚刚那么一闹,白若离心情已经不再那么担忧了。

    “比就比,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夜冰翊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比下去。

    “好,那我们就比谁最快打到金陵城,再取下卫青阳的人头,我就封谁为皇贵君。”

    “好,一言为定。”蓝玉棠第一个答应,恨不得杀了卫青阳。

    上官浩清歌倒是低着头,神色复杂。蓝族覆灭之地的深林里。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彻在广阔无际的山林里,琴声凄凉,哀恸悲伤,低调的音,缓慢的节奏,仿佛正诉说着什么。音低调得略微有些抖动,听起来似乎心也有些抖动,一种压抑的沉闷气息,凝结在这空气中……

    即便不懂得音律的人,也能听得出来,这琴声夹杂着无尽的悲伤,痛苦,自责,愧疚,后悔……无止无休的蔓延着众人的心,让他们不禁潸然泪下,感同深受。

    一颗参天大树遮掩下,纳兰清雪看着席地而坐,十指轻弹的卫青阳,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上,蓄满泪水,却倔强的不让其流下,泪眼模糊的眼里,死死盯着卫青阳发上的满头白丝。

    一个人,得受过多重的打击,才会一夜白头?

    从第一次听到他弹琴后,她就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有故事,从雪山之行出来后,她就知道当初一定有误会,只不过,没有人肯相信她,没有人肯相信她。

    她拼命的去调查当年的事情,可还是晚了。晚在她太晚出生,晚在,因他而死了念溪,死了陌寒衣,死了古公公,死了夜溪茗,还有蓝族的千千万万的族民,两国数之不尽的将士……

    太多太多的鲜血了,尽管是个误会,也已然造成了。即便误会解开,死去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无意伤人,却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心该有多痛?老天对他也太不善待了,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未出生就被利用,早年丧父,生母拱手送人,异国他乡的颠沛流离,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家王子,沦为人人可欺的低贱囚犯。

    五年慎刑司的惩罚,折磨,明明一个开朗阳光的人,生生折磨成一个冷漠寡言,淡情沉默的清冷男子,把自己关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收起所有的喜怒哀乐,小心翼翼的过着属于他自己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他早年到底经历了多少,才会在心里埋下那么多伤痛?才会遍身荆棘,连一句话多余的话,也不愿说?连同他的琴声也没有一丝的温暖,只有无尽的寂寞空虚?

    他琴声里唯一的那抹温暖,就母皇当年在清风崖底给他的温暖吗?如果是的话,她宁愿那抹温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果那抹温暖,他也不至于如此痛苦,后序的所有事情也不会发生。

    蓝族……她还是不知道,在蓝族,他怎么会杀害那么多族民?即便那些人,曾经侮辱过他,嘲笑过他,即便他心中有再多的恨,以他的为人,也不可能去杀害那么多蓝族的族民,可他为什么要杀?

    她到现在,还是查不出来,如同,念溪以他孩子说事,他突然狂暴嗜血一样……

    他是怎么了?理智控制不了吗?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只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她只知道,蓝族的痛,在他心里是无法抹消的,只要他还活着,便会一辈子生不如死,梦魇缠身。

    第一次相遇,她听到他弹琴,琴声里蚀人的自责,愧疚,痛苦,最多的还是蓝族一事吧?他后悔了,他很早就后悔了,也许……五年前,他杀死蓝族族民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只不过,大错已经铸成,他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路错下去。

    五年……这五年,他本就在自责中度过,生不如死。如今再得知箫九音假扮他,造成一系列误会的消息,他该如何心痛?

    这些天来,她一直跟在他身后,除了那天得到真相后,满头青丝成白雪,疯狂的将箫九音凌迟处死外,他就一直在弹琴,日夜的弹琴,青葱般的十指都弹出了鲜血,依旧在弹。他不理国事,不理战事,任由之前夺走的城池,一座座的被母皇跟父后收复,任由母皇率领的大军势如破竹,直捣琴国金陵城……

    他的琴声里,只有无尽的绝望……他是对生活都了然无趣,想自寻短见了吗?如果他哭了,她还能安慰一点儿,可是他没哭,只是把自己放逐在无垠的痛苦中。

    她后悔了,一千个一万个后悔。

    她为什么要去调查当年的事?为什么要把真相摊在他的眼前?如果他一直误会下去,会不会就不会那么痛苦?

    纳兰清雪心如刀绞,小小身子无力的上滑倒。她错了……她错了……她不应该把卫青阳引到溪河边,不应该刻意导演这场真相……

    怪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子。她为什么要那么倔强的守住无双城?为什么……

    她明明知道,即便他夺下了流国,也不会对流国的百姓做出任何不利的事……她为什么要那么好强……为什么……

    纳兰清雪抱着自己的脑袋,身子蜷缩在一起,不敢再去听那琴声了。她能感觉得到,卫青阳离她越来越远了……

    远得她抓不到,握不着,也看不见……她好怕……好怕下一个眨眼间,卫青阳便永远的离她而去。

    金陵秋寒烟衰草凋敝水东流

    帝王州六朝繁华迢递起朱楼

    淮水月台城柳乌衣王气黯然收

    恨悠悠谁识乱世家国谋

    刀戟杀丝竹哑朔漠边疆起风沙

    悲胡笳将军春老不还家

    千重雪染蒹葭玉寿阁一夜倾塌

    负天下谁眉间砂步步生莲花

    黄昏掩火连天美人帐下醉红颜

    渐呜咽画角吹寒不及宫闱歌舞喧

    霓裳艳竞流连一晌贪欢岁迁延

    征人怨死生自由天

    清脆的歌声,自他嘴里缓缓而出,字字句句,轻柔淡然,却透着淡淡的悲伤,优扬的琴声和着清脆的歌声,飘荡在整个天空,让众人身体重重一颤,犹如听到天籁之音,众人甚至找不到词去形容那歌声的美妙,只觉得任何一种形容都会亵渎歌声。

    这歌声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不禁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歌词。

    扶占卦命中注定倾城犯桃花

    尽繁华兵临城下逼宫只为她

    谢荣华血倾洒依稀回眸一刹那

    这一夜倚楼听战马厮杀

    浪淘沙九重塔君临天下风姿飒

    烽火下赤焰焚空惹残杀

    了牵挂燃芳华换这江山景如画

    时光擦三千青丝成雪悲白发

    纳兰清雪模糊的泪水,还能看得到,卫青阳挺直着背脊,素手弹琴,草青色的衣裳随风飘荡,衣抉翻飞,如同广寒仙子,凌空而坐,美得人神共愤的侧脸,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沉沦下去,只是一向清冷的脸上,即便掩盖着,依旧透着无尽的悲伤,那悲伤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蔓延着整个天地,方圆百里,无论鸟兽,都不禁潸然落泪。

    兵临城下逼宫只为她……为了母皇真的值得吗?如果母皇真的喜欢你,就不会让你平白受这么多委屈,也不会把你的感受都忽略了,也不忍心你有一点点儿难过。

    你难道看不出来,母皇的心都给了她的那群男妃了吗?对段父君,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能原谅他,可以无条件的对他好,这是因为母皇爱段父君。

    她并不爱你,并不爱你,也许她曾经对你有过好感,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对你动心的时候,她就把心都给收起来了。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为了她,把自己开得遍体鳞伤,值得吗?

    三千青丝成雪悲白发……我该怎样才能抚平你心里的痛呢?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这一切的罪都发生在我身上,让我替你承受。如果可以,我多希望父后没有怀上,多希望当年胎死腹中,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母皇的偏心而耿耿而怀,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仙胎。

    黄昏掩火连天美人帐下醉红颜

    渐呜咽画角吹寒不及宫闱歌舞喧

    霓裳艳竞流连一晌贪欢岁迁延

    征人怨死生自由天

    翻古卷前尘湮韶音不改换流年

    浮生梦紫陌间谁月下舞兮裙蹁跹

    曲缱绻凤箫闲晚妆初了明肌雪

    风流敛白骨葬西原

    尊前酒说诸侯试问干戈几时休

    朱颜瘦唱罢乱世纷争寂寞风满袖

    闲情久春还旧舆图换稿主春秋

    不言愁新月人归后

    纳兰清雪眸中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细细品味着他的歌词,众未有过的心痛。

    卫青阳身后的一众保护他的将士,更是难掩心中热泪。

    他们不知道皇上怎么了?明明可以拿下无双城,明明可以拿下流国,却在胜利的关头,突然抛下大军,独自前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日夜弹琴,一句不语,就连满头青丝都白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们能感觉得到,皇上现在很难过,很痛苦。不管皇上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他们都会一直陪在皇上面前。

    “皇兄,皇兄我终于找到你了,无双城被反夺了,流军兵分六路,大举进攻琴国,不仅把咱们攻占的城池夺了回去,还……还势如破竹,即将攻到咱们的都城金陵国了。”

    正当这个时候,卫辰风带着一众残兵败将,负伤累累,狼狈的走到卫青阳身边,跪在卫青阳面前,看到卫青阳满头青丝悲成雪,脑袋轰的一下,震惊了。

    皇上(皇兄)他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即便讶异,众将还是忍不住泣声道,“皇上,属下无能,不仅守不住无双城还有先前攻占的城池,就连金陵城,也快守不住,皇上,皇上,请您出面指挥啊。”

    卫青阳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继续弹着琴,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中,独自悲伤。

    众将莫名奇妙,卫青阳心里却是一沉,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着卫青阳的眼光,越加担心。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卫青阳面前,伸手,盖住他弹奏的琴,轻声道,“皇兄,你若不想打仗,咱们就不打,你若不想当皇帝,皇弟陪您归隐山林,陪您远走天涯。”

    卫青阳心里一颤,终于停止弹琴,看着对面,浴血而归,神色担忧的卫辰风,清冷的眸子伤痛般的沉了下来,替他拭去嘴角的鲜血。

    他这一辈子只是一个笑话,活到最后,他应该庆幸的,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皇兄,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去想了,好吗?”卫辰风向来坚毅的脸上,滑下一抹泪珠。

    他的皇兄,活得太苦了,这些年来,他每一天都看着皇兄,痛苦自责,却无能为力。他除了帮皇兄,得到他想要的,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嗯,你传令下去,让他们投降,琴国投降流国,不要再伤人命了。”卫青阳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忽然心里一阵轻松。

    “皇上。”众将士悲痛的大喊。他们琴国并不是打不过流国,只是皇上突然消失不见,人心焕散罢了。

    卫青阳意志坚定,亲自扶起下跪的众人,冲着他们重重鞠躬了一下,诚恳道,“卫青阳,多谢各位兄弟姐妹这么多年的忠心耿耿,保家卫国,只是……卫青阳无能,不能给大家一个美好的国家。”

    “皇上,您别说这么说,我们琴国,自从您上位后,减赋税,轻徭役,除苛捐,百姓人人安居乐业,国富民强,整个琴国,有谁不赞颂您的,大家都说,您是神仙转世,出来救世救民的。”

    “对啊,皇上,跟您着,我老钟做什么都愿意,您体恤百姓,爱护忠臣良将,治军有方, 征战多年,您从来都扰民,不烧民,即便日子再苦,您都把百姓放在第一位,世上,哪有您这么好的皇上,末将跟着您,那是末将上辈子造了福啊。”

    有他们两人开口,所有的人,纷纷开口,崇拜的看着卫青阳,说尽他曾经做过的好事,从心里敬佩他,生死追随。

    卫青阳却止不住冷笑。

    体恤百姓?爱护忠臣良将?要是他真的体恤百姓,爱护良将,就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发动战乱,导致两国死伤无数了。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到处都是鲜血……他只要闭上眼睛,都是鲜血……全是鲜血……他已经不敢闭上眼睛了,他害怕……

    他甚至不知道,死在他手上的,到底有多少人了……

    “顾轻寒……也就是流国的女皇,她会是一个好皇帝的,你们若是跟着她,她也会不计前嫌,让你们继续为国效力的。”卫青阳悠悠的吐出这句话。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信任顾轻寒的,而且她的女儿,纳兰清雪,将来也绝对会是一个好女皇,不会因为他,而排斥他的下属。

    “皇上,末将誓死追随您,绝不另投他主。”

    “是啊,皇上,我们誓死追随您。”

    众人扫视众人一眼,无言的苦笑。

    也许,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卫青阳这个人了。即便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赔的。蓝族……他会去血祭……只希望,能够抚平那些冤死的亡灵。

    偏头,看到树桩后面的纳兰清雪,小小的身子,带着许多伤痕,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担忧的神色不亚于卫辰风。 卫青阳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闪。

    清雪,她比她母皇优秀,将来会是个好皇帝,顾轻寒没有说错,白若离怀的,是仙胎。年纪轻轻,就有这么等武功才学,即便是他,也自愧不如,而她,才仅仅五岁……

    “你们都下去吧,该怎样过便怎样过,以后别再跟着我了。”卫青阳抱起魔琴,往蓝族深处走去,他的罪源是从蓝族开始的,就在蓝族结束吧。

    众将大惊,还想追上,就听到一声大喝,以及磅礴无休的杀气,惊得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好深的功力啊,此人到底是谁?

    “卫青阳,哪里跑,看招。”顾轻寒一声大喝,抬掌拍了过去,汹涌磅礴的掌力,毫无保留的袭向卫青阳。

    众人大惊,瞳孔巨缩,尤其是卫辰风跟纳兰清雪,他们想去救,却来及了,因为那掌力太快,以他们的身手,根本拦不住,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一掌拍过去,祈求卫青阳还手。

    然而,卫青阳并没有还手,而是结结实实的接了那一掌,任由顾轻寒的掌力拍下来。

    “噗……”

    这一掌下去,卫青阳连人带琴倒飞出去,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卫青阳,本少主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还我全族人的命来。”蓝玉棠手持一把玄骨扇,将毕生功力,注在扇子上,用力拍过去。

    “噗……”

    卫青阳还是没有还手,原本倒飞而去的身子,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扇子,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

    “不,不要,皇兄,皇兄……”卫辰风瞳孔欲裂,顾不得其它,拼命冲着卫青阳跑过去,用身体挡 在他面前。

    他的动作很快,然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比他还快,咻的一下,马上窜到他的面前,挡在卫青阳跟卫辰风面前。

    “不要,求求你,饶了他吧,求求你。”纳兰清雪第一次哭了出来,她知道,要是今天她不求情的话,卫青阳绝对会死在这里的。

    今天无论谁打他,他都不会还手,他根本就是存着必死之心,等着他们杀他。

    “放手,再不放手,本少主连你一块杀了。 ”蓝玉棠大吼,扯开她紧拽着的衣服,情绪激动。

    卫青阳卫青阳,他杀了他全部的族人,他的家,就是被他灭掉他的,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全部都死在他的手里……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蓝父君,父君,我求求你,放了他吧,放了他吧,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蓝玉棠身子一震。蓝父君?是在叫她吗?

    蓝玉棠低头,看到纳兰清雪泪眼婆娑,无措的扯着他的衣服,如同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乞求般的看着他。蓝玉棠的心莫名的一软。

    她只是一个小孩,五岁的小孩,即便他平常吵吵闹闹,总说轻寒把凤后之位给了白若离,总说不喜欢纳兰清雪,不喜欢段思寒。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喜欢他们呢?那是轻寒的女儿,只要是她在乎的人,他全部都在乎的。

    何况,这一句蓝父君,叫到了他的心坎里了。让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钝 。

    “清雪,你起来,堂堂一个太女殿下,跪在别人脚下求情像什么样。”顾轻寒厉喝。

    纳兰清雪看了一眼顾轻寒,却倔强的不肯离开。这让刚刚尾随过的白若离气炸肺。他的女儿,他最爱的女儿,他自认为最乖巧的女儿,为了卫青阳,求了多少次情?

    他是他的敌人,难道她不知道吗?他发动战乱,害死了多少人,她不知道吗?念溪被他活生生的害死了,她不知道吗?他如师如母的长老被他杀死,人头挂于村头,她不知道吗?他跟他仇深似海,他不知道吗?

    “你给我起来。”白若离亲自去拽纳兰清雪的衣裳,谪仙空灵般的脸色,阴沉沉的。

    “父后,女儿从来都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饶了卫青阳一命吧,只要您饶了他,您要女儿做什么 ,女儿都愿意。”

    “啪……”

    白若离气怒之余,一掌拍纳清雪的脸上,拍他身子一个趔趄,倒栽下去。

    尾随而来的段鸿羽跟夜冰翊全部大惊了。段鸿羽第一个冲过去,拦起纳兰清雪,气愤的看着白若离,“你有病啊,清雪脸色这么苍白,身子这么虚弱,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你是再敢打清雪,我跟你没完。清雪,来,父君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呀,都肿了,心疼死我了,这个白莲花,下手怎么那么狠,以后别理他了,段父君疼你。”

    纳兰清雪浑然不管段鸿羽的心疼,倔强的与白若离四目相对,仿佛,要是白若离不肯答应的话,今天她便要违背他的意思,力护卫青阳到底了。

    白若离捂住心口,从未有过的疼痛。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为一个男人,三番五次的违背他的命令,这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卫青阳的女儿。

    琴国的将领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奔到卫青阳身边,担忧的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噗。”卫青阳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出来,顾轻寒的一掌还有蓝玉棠的一扇,威力太大了。

    “皇兄,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皇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要是你再出事,皇弟在这世上就举目无亲了。”卫辰风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红,抱着他冰冷的身体。

    他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皇兄如果肯还手那还好一些。

    可是,皇兄根本不还手……他报了必死的心,等待他们的处罚。他很早以前就怀疑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了。

    只是他查不到,他根本查不到当年的事。就算查到了,他也不敢跟皇兄说当年的事情,说了只会让他更加生不如死罢了。

    直到……直到那天纳兰清雪把皇兄引过去,他在身后跟着,亲耳听到当年误会的源头,也亲眼看到皇兄疯狂般,一刀刀的将箫九音给凌迟处死。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箫九音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只可惜,他的皇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后来皇兄走了,他功力有限,根本跟不上,大军也离不开他。

    顾轻寒看到纳兰清雪此时的模样,对她不禁也有几分失望,对着白若离道,“你把清雪带走,这里我来。”

    “不,我不走,除非我死,否则今天谁也别想杀卫青阳。”纳兰清雪自腰音,拔出短匕,横在胸前,态度坚定。

    蓝玉棠怒了,瞪着纳兰清雪,爆吼道,“你今天若是不走开,我连你一块杀,他杀了我全族人的性命,我只要他一条性命,已经够对得起他了。今天谁若敢帮卫青阳,便是跟我蓝玉棠作对。来人,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除了卫青阳,本少主今天要他生不如死。”

    “是。”蓝玉棠等人带过来的大军,把卫青阳等一众数百人团团围住,两军人马悬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流国浩浩荡荡的大军随随便便都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住手,这件事,跟他们无关,你想杀,便杀我吧,我卫青阳随你们处置。”卫青阳挣扎着起身,清冷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顾轻寒。

    明明只是一个清冷眸子,却夹杂着万千的思绪。看着顾轻寒的眼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个女人,他爱过,也恨过,他曾经卑微的想得到她的一点爱,却得来了遍身的伤痕,最后把自己的陷入无止无休的痛苦之中。

    他一直恨着的女人,他一直以为薄情寡恩的女人,却是最重情最义的,只不过,他错过了错过了 。

    她换了一张脸,可她还是她心里的轻寒。经历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他们两个,早已回不到过去了 ……回不过去了……

    他现在还有什么脸去问她,有没有喜欢过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儿……他又该怎么去问她,是不是对他恨之入骨。

    他杀了她的便宜爷爷,杀了她亲爹,杀了那么那么多的人……又毁了她的容貌,武功,挑断她的筋脉,她怎么可能会再原谅他呢。

    “杀了他们,全部都杀了。哼,你当初杀我蓝族子民的时候,可曾心软过。”蓝玉棠拼命忍着,还是忍不了,抬起腿,朝着卫青阳,就踹了过去。

    一拳又一拳,一腿又一腿,每一次出手,都夹杂着无尽的内力,打得卫青阳重伤吐血 ,可不管蓝玉棠如何打他,他都没有还手,甚至还要求琴国的人,不要插手。

    顾轻寒心里一紧。

    不知道是担心蓝玉棠动了胎气,还是看到卫青阳,刺眼白发,瞬间苍老的容颜,绝望求死的脸上,身子止不住震撼了。

    他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的头发怎么白了?他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

    莫名的,她的心一疼,可是很快又隐过去了。快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杀了那么多人,他必须要死的,蓝玉棠如果想要泄气的话,就让他去吧。

    夜冰翊站在顾轻寒的身旁,双手负后。虽然他也感觉卫青阳有些不对劲。可那又怎样?他把轻寒害得那么惨,他该死。

    “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跟你们拼了。”琴国的大将,看到自家的皇帝受气,怎么无动于衷,纷纷抄着家伙,去救卫青阳,只不过,他们本就重伤,人数又少,怎么能打得过浩浩荡荡的大军呢,不到一会儿,就死伤过半。

    卫青阳被蓝玉棠打得奄奄一息,五脏六腑全部错位,看到自己的下属伤亡惨重,自然心疼,忍不住大吼,“住手,住手,全部住手,不要再打了。”

    没有人肯听他的话,众人都杀红了眼。

    卫青阳只能看向顾轻寒,乞求般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顾轻寒,“你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只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们无辜,我蓝族的人就不无辜吗?”蓝玉棠想到这里,将卫青阳的双手全部折断,疼得卫青阳倒抽一口凉气。

    “住手,够了,你要是再不住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纳兰清雪将刀子横在脖子上,以命要挟。

    蓝玉棠不管,打红了眼,还想杀了卫青阳,正当这时,清歌冲过来了,以自己四个月的身孕,虚弱的身体,拦住狂暴的蓝玉棠。

    顾轻寒一看,吓了一大跳。急忙拦住蓝玉棠狂暴的身子,抱住他,生怕伤到清歌,“蓝狐狸,蓝狐狸,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他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全族的人,我蓝族千千万万的子民都死在他的手里啊。”蓝玉棠情绪崩溃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统统都知道,以后我陪着你,我们会有另一个蓝族的,你的胎位不稳,不能太激动,不哭,我陪着你。”

    蓝玉棠忽然号啕大哭,像个小孩子般,无力的软倒在顾轻寒的怀里。

    蓝族没了,蓝族没了……呜呜……

    顾轻寒拍着蓝玉棠的后背。她知道,蓝族灭族的事,对他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卫青阳倒在地上,卫辰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扶住他,纳兰清雪也是担忧的看着他。

    最后来的上官浩,还有清歌扑到他的怀里,握着他冰冷的身体,神色紧张,担忧而无措的看着他。

    “青阳哥哥,青阳哥哥,你怎么了?你的身体怎么那么冰?楚逸,楚逸,求求你,救救青阳哥哥好不好?”清歌哭了,挺着笨重的身子,从未有过的担心。

    上官浩也急得眼眶通红,看看顾轻寒,又看看楚逸。

    他们之间的恩怨,他是一路看过来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轻寒他们会救他吗?  大战三个月后,流国一片喜气,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们的女皇陛下要大婚了,而且一次迎娶七个夫朗,凤后,皇贵君,一个都不落下,这是女皇陛下对七个后妃的承诺。皇都城内外,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这种喜庆的戏份在每个流国的那笑脸盈盈的脸上,都可以看的到他们对女皇陛下的祝福。

    宫外如此,皇宫内更是喜气洋洋,处处洋溢着欢笑和喜悦。虽然大婚的日子还有几天,但是两个月前,礼部已经着手开始准备这场空前绝后的盛世婚礼,八个人的大婚,想想都觉得她们女皇好生威武。

    玉棠宫,是顾轻寒给蓝玉堂准备的寝宫,这里华贵奢华不亚于凤后的居所,足以看出女皇陛下对蓝贵君的宠爱,何况蓝贵君还还身怀有孕,这等殊荣,在这里当差的人都在其他人面前要高人一等。

    但是,除了这位主子的脾气不怎么好……

    此时,蓝玉堂扶着早已显怀的腹部,看着眼前一排一排的喜服,脸色有些不好:“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本君现在怀着身孕,怎么能和他们用一个料子的喜服,你们故意找本君不快的是不是?而且为什么是贵君服饰?不是皇贵君的服饰?你们确定没有拿错?”

    “贵君饶命,这都是内务府准备的,并没有任何差错。”身边的小侍被蓝玉堂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哼,这个疯女人,敢欺骗我……”蓝玉堂气急,什么都不顾,连肚子都不顾了,几个飞身就来到御书房,她答应他要封他为皇贵君的,真是欺人太甚。

    “贵君,您担心肚子啊……哎呦……”后面跟了一大群小侍,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其他人羡慕他们的能伺候这么一位得宠的主子,谁又能知道他们心酸?

    “轻寒,你不爱我了,你有了新人,就不爱我了,呜呜……思寒,既然母皇不爱我们,我们还不如出家当和尚算了……呜呜……”御书房里,段鸿羽不顾清雪和顾轻寒在这里谈论国事,一进门,拖着他那曳在地上长长的红衣,几步上前挂在顾轻寒的脖子上,泪如雨下。

    清雪嘴角一抽,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脸色早已不好的母皇,行礼道:“段父君安好,母皇,既然你有事,儿臣就先告退。”

    “嗯,你先下去吧!”

    待清雪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顾轻寒在拿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柔软的胳膊:“怎么了,宝贝儿?谁说朕不爱你?朕最爱你了!”

    “呜呜……爱我不给我皇贵君之位,凭什么我还是贵君?我不活了……”段鸿羽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作势还要离开顾轻寒的怀抱,想要往墙上撞。

    “好了好了,皇贵君,皇贵君,只是一个虚名罢了,你要,给你就好了……”

    “真的,轻寒,你太好了,嗯……这里没有人,我们再去造一个女儿吧,等我生了女儿,你把凤后的位置也给我,哼,看他白若离还敢对我耀武扬威。”

    “好啊,你个疯女人,你先答应给我皇贵君之位的,现在给我送来贵君服就罢了,还将皇贵君之位送给这个人妖……我……跟你没完……”

    蓝玉堂飞身来到御书房,还没有进屋,就听到里面顾轻寒要将皇贵君只为给段鸿羽,她怎么能这样?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都这么大的肚子了,你怎么还敢动用内力,使用轻功,你都不怕咱们的孩子吓到吗?”顾轻寒一看见蓝玉堂大着肚子从门口飞进,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气喘吁吁的样子,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扔下段鸿羽,就闪身来到蓝玉堂身边,一手抚上他圆圆的肚子,显然被蓝玉堂这样的高难度的动作吓得不轻。

    “哼,皇贵君之位你当真要给他?”蓝玉堂咬牙看着顾轻寒。

    “给你,给你,我给你……”

    “呜呜……轻寒,你说了要给我的,你言而无信,我不活了,……呜呜……”

    “怕了你们了,都给你们,你们一人一个……”

    “真的?”蓝玉堂和段鸿羽眼睛一亮,不由异口同声。

    “你确定?”而与他们同时说话的还有第三个人,夜冰翎铁青着脸,从御书房外面走了进来,怀中抱着小思寒,思寒手上拿着几串糖葫芦,显然他们是从宫外回来。

    “母皇,宝宝这里有糖葫芦,给你吃!”顾轻寒笑着上前将思寒从夜冰翎怀中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思寒送上来的糖葫芦,然后将笑嘻嘻的将脸凑到夜冰翎的面前:“小夜夜,吃醋啦?嘻嘻,哪能啊,皇贵君怎么说也必须是你……们的啊……”

    “母皇羞羞脸,骗人!”思寒对这样墙头草的母皇嗤之以鼻。

    “皇贵君历来只有两个,轻寒,你又在乱许承诺。”清歌手里端着一碗参汤,扶着肚子被十几名小侍簇拥而来,他永远都那么容易满足,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轻寒回身望去,却看清歌亲手端着一个杯子,心中一颤,赶忙将思寒塞进夜冰翎的怀中,闪身来到清歌的面前,一把将他手上的杯子夺了过来,然后亲手扶着他,关怀的道:“清歌,你怎么亲自端着杯子啊,若是伤到你腹中的孩儿,那可怎么办啊?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没看见主子身子重,还让他亲手端着杯子,若是伤到他腹中的小皇女,朕要你们所有人都去陪葬。”

    “陛下饶命!”

    “轻寒,不怪他们,孩子在我腹中乖巧的很,楚逸也说了,要我多自动走动,这样,生产的时候才不会太辛苦。”清歌幸福的低头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以他卑贱的青楼妓子之身,可以伴在她的身侧,怀上她的骨血,还得到她的宠爱,人生如此,他早已心满意足。

    “辛苦你了!”顾轻寒有些心疼,想起若离生产时难产,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蓝狐狸和清歌也会不好,所以她才异常的小心。

    “哼,本少主可也怀着呢,也不见你如此小心翼翼,他一个卑贱的青楼妓子,如何比的上被少主腹中孩子的尊贵!”蓝玉堂一见顾轻寒如此在意清歌,整个人都不好了,扶着肚子,朝门外走去,“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本少主,左拥右抱,哪里还想的到我们父女,一个皇贵君之位,以为本少主稀罕吗?”

    清歌听后脸色突然煞白,颤抖着身子后退一步,离开顾轻寒的怀抱,他没有想过要争宠,真的没有:“蓝哥哥,对不起……我……”清歌咬着唇,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

    “小祖宗,你就别生气了,担心伤到孩子,以前的事都不许提,以前谁没有一个情非得已和无可奈何?身在青楼也不是他愿意的,不管以前他如何,现在,以后,他都和你们一样,是我顾轻寒的男人。皇贵君之位,你们要,我给便是,除了凤后,你们六个统统是皇贵君,不分大小,我一视同仁,都是我顾轻寒最爱的男人。”

    “祖制在那里,只有两个皇贵君之位,你……”夜冰翎深知作为皇帝的无奈,表面上手握重权,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言官史管监视着,一不小心,就会被言官弹劾。

    “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祖制也是先皇定的,难道我堂堂女皇,还要受那破规矩的束缚?你们就觉得,朕永远都超越不了先皇,要活在她的制度之下?朕就要改了这一个规矩,又有谁敢说朕的不是?”

    “轻寒,你真是太好了!”段鸿羽首先扑在顾轻寒的怀里,一阵撒娇。

    “哼,这才像话!”蓝玉堂心中甜蜜蜜的,没想到这疯女人也可以这么威武霸气。

    “确实如此,活在当下,没必要死守那些前辈制定的规矩,若是永远停留在过去,国家职能原地踏步。”夜冰翎微笑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

    “轻寒……”清歌眼角滑下一滴泪,他何德何能……

    “你要如此,那我即刻吩内务府从新给他们制定皇贵君的服饰,大婚在即,你们也要回去准备准备。”和煦清灵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却见若离一身白色的宫装,从门口进来,他永远那样翩翩似仙,道不完的仙风清明,说不尽的风华决然,

    “你们两个有身孕的,要多注意休息,胎儿最重要,蓝贵君,今早的平安脉,你又逃了!如此不小心,若是真的伤到你腹中孩儿,你后悔都来不及。”若离皓然的眸子扫过蓝玉堂,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我的孩儿好的很,你安的什么心?”蓝玉堂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顾轻寒,见她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自己,捂着腹部,也有一些后悔,他爱这个孩子,胜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不仅平安脉没有把,安胎药也没有喝!”蓝玉棠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口又进来一个白衣男子,男子风华超然,绝美无双,让人一看就别不开眼,楚逸手里端着一碗安胎药,走到蓝玉堂身边,递到蓝玉棠眼前,“这碗不苦,你不用担心了!”

    原来是怕苦,大家都憋笑,蓝玉棠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对楚逸一瞪,“本少主哪里怕苦了?你别冤枉好人。”

    为了证明这一点,蓝玉棠毫不犹豫的端起楚逸手中的那碗药,仰头喝了下去,紧皱的眉头似乎能压死一直苍蝇,但是见味道确实不像前段时间的那么苦之后,他才疏散了眉头。

    “蓝狐狸,你要我怎么放心的下,怀着身孕也不安分,真该让楚逸给你一碗药,将你这一身的封住,看你还能不能上房揭瓦。”顾轻寒走过去宠溺的摸了摸蓝玉棠的圆鼓鼓的腹部,无奈的说道。

    “他敢……”蓝玉棠防备的看着楚逸,威胁意味十足。

    “唉……男人多了,真不是个事,我长大后一定不能娶太多的妻主,一个就好了。”思寒在夜冰翎的怀里,左看看有看看,最后仰天长叹。

    而他的感叹却让在场的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大家的开心,顾轻寒看在眼里,这些都是她的男人,她的挚爱,这时,她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陌寒衣死在他的面前,为他而死,他很难过吧!

    三天过后,大婚的前夕,顾轻寒挥退众人,亲自拿着内务府准备的皇贵君大婚的穿的吉服,来到揽月阁,上官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她知道他和陌寒衣没有爱,但是这样陌寒衣这样离去,在他的心中埋下阴影,或许是一辈子的伤痛;

    陌寒衣,她的死,也是她一辈子无言的伤痛。她的姐妹,她的知己,她的伙伴,她的情敌……

    到如今,她都不知道她到底算是她什么人?

    若是她没有死,也许上官也不会那么心伤的吧。只有死了,才能让一个人永远的记住她。

    揽月阁,永远那样寂静无声,顾轻寒没有让人打扰,直接进入了上官浩的寝殿,一进屋,就看见上官浩独自立在窗前,单薄的身影显的他弱不禁风,那双清澈的眸子泪眼朦胧,显然是哭过了。

    顾轻寒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拿下她肩上的披风,轻手轻脚的走到上官的身后,将宽大的披风罩在他的肩上。

    “你身子弱,别站在这里吹风。”

    “轻寒……你……”肩上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上官浩一惊,他猛然回头,对上顾轻寒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慌乱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轻寒会不会误会什么?

    “轻寒……我……”上官浩颓然的垂下眼睑,“对不起!”

    “别说话,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是逝者已逝,你……莫要在伤怀,她对你的心,我并非不知情,但是这于你何干?爱情没有对错,也没有谁地不起谁,她选择用生命护你平安,并不是想让你活下来接受良心的谴责,为她的死内疚伤怀;若是你不开心,她的牺牲就毫无价值可言。”

    顾轻寒抬起上官浩的眸子,让他对着自己,“你心底善良,却执着过去,你害怕,恐惧,以至于你不敢探索,不敢追求;我们相处过这么多的时光,因为你的害怕,失去了多少?以前,我不愿意提起,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相信,只要我用心对你,你会发现我的不同,会发现我对你的心思。可是,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纳兰倾对你做的一切,我并不知情,或许,你也发现了我可能并不是纳兰倾,可是你却不愿意,不敢承认。”

    上官浩心头一颤,忍不住的颤抖他就知道,轻寒不是纳兰倾,那个残暴狠辣的女人。泪水落下,上官浩回忆着过去她给他的温暖,五年的时光,其实他早已经知道。

    “当年在知道你怀了身孕之后,我惊讶,不承认那是我的孩子,只是因为那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上官浩突然抬头,忍不住的惊恐和慌乱,是啊,他的身子早已不干净,轻寒会不会嫌弃他?

    “但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所以后来我欣然接受,我想,你的孩子,将来出生,一定会和你一样善良美丽;可是,让我恐慌的是,因为你长期服药,又身子柔弱,孩子早已胎死腹中,为了你的安危,我不得不做这个坏人……上官浩,当年的事,多说无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喜欢你,不比陌寒衣少,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孩子,你喜欢,我们可以生一大堆,人活在这个世上,我们要往前看,忘记过去,我们的日子还长,为了那些爱你的人,你都应该开心……”

    “轻寒……”上官浩泪如泉涌,那双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泪光,以为泪水的洗礼,变的更加的清亮,他扑向顾轻寒的怀中,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别难过,明日大婚,别哭肿了眼睛,他们几个现在都在忙着装扮呢,你愿意被他们比下去?”

    听到此处,上官浩猛然从顾轻寒怀中出来,赶紧擦了擦泪水,嘟囔道:“不要,我这就去打扮,梳妆!”

    “哈哈……太早了,明天早上在梳妆也不迟!”

    “可是他们……”

    “他们在那里瞎忙活!”

    女皇大婚,举国同庆,流国皇城鞭炮齐鸣,张灯结彩,白若离,蓝玉棠,段鸿羽等人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潜意识中,他们都希望今日的他们能够是最美的那一个。特别是段鸿羽,一晚上根本就没合过眼,上妆,绾发,兴奋不已。

    白若离不激动是假,她是给了他一个封后典礼,却没有成婚,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虽然这场婚礼上不单单有他,但是只要有她,他此生足以,何况,他是凤后,是她的正夫,一辈子都是。白若离第一次穿这样红艳鲜亮的服饰,妆成,在场的小侍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见惯了凤后出尘绝艳,翩然谪仙的样子,如今再见凤后淡妆扫峨,美的不似人间凡人。

    “父后真美,今日一定会让母皇看直了眼,一刻也离不开父后。”清雪笑着来到白若离的身边,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镜中的人,赞美道。

    “真的?”

    “嗯!儿臣何时撒过谎?”清雪确定道。

    “你的意思是以前父后不够美,所以你那色鬼一般的母皇才又招惹那么多美男?”似抱怨的声音让清雪一愣,她诧异的回头看向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父后,心中打鼓,今日父后怎么了?

    “额……”

    揽月阁!

    “你们说这样好看吗?她会喜欢吗?”上官浩整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他有朝一日会嫁给她,成为皇贵君,他看着镜中的人,生怕有一处不好。

    “上官皇贵君美若天仙,陛下见了,必定移不开眼。”

    上官浩听了小侍的话,不由的握紧了拳,他们一个一个都比他美丽,比他有才华,今日,她势必不会到他这里来吧。

    可惜小林子知道古公公是轻寒亲生父亲的身份,被古公公给害死了,不然看到他今天盛妆出嫁,如愿以尝,找到一个真心对他的妻主时,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还有上官云朗大哥,如果他知道他现在过得这么开心,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

    父皇母后更会祝福他。

    他的亲人虽然都走了,可他知道,他们都活在他的心里,一辈子,一辈子……尤其陌小姐……

    想到陌寒衣,上官浩心里又是一痛。

    她会祝福他的吧?她那么爱她,肯定会祝福他的。

    七个男人都精心的装扮着自己,但是他们心中都不确定,她会到哪个人的宫中。

    一国之皇大婚,本就是天下大事,不可轻视,何况是凤后,六个皇贵君一起大婚,祭祖祭祀,入玉蝶,拜天地,整个礼仪程序下来,竟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随后宫中大摆流水宴席,三天三夜。

    礼仪过后,七个新郎早已送入各自的宫殿,盖头掩盖了他们的绝世芳华,都难得的默契等待妻主的到来。

    清歌和蓝玉棠因为身怀有孕,早已累的脸色苍白,但是他们两个都一声不吭,他们每个人都想知道,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她会去哪里!

    夜色降临,顾轻寒接受完众大臣的祝贺,有些微醉,一张清丽脱俗的玉脸微微的泛红,她静静的走在御花园,左边是若离,蓝狐狸,右边是清歌,小夜夜,前面不远是楚逸,段妖孽,上官……

    每个宫中派出来打听消息的小侍都站在暗处,观察这陛下的行踪,到底今晚陛下回去哪里!

    “完了完了,陛下走过了……”凌轩阁里的小侍不由的痛心疾首!

    “呀呀……陛下来了,来了……”清歌,夜冰翎房间的小侍不由的紧张万分,却欣喜万分,“啊……陛下过去了……”随即又是忍不住的失望!难道陛下要去揽月阁看上官皇贵君?

    陛下难道不应该先去看看凤后,再去其它宫吗?

    楚逸握着金印,聪慧如他,又怎么不知道她回去哪里?红唇微勾,“来人!”

    “主子……”

    “去将我准备的碧玉融雪汤盛好!”

    “是!”难道皇贵君知道陛下要来这里,所以准备好醒酒汤?楚皇贵君真是太温柔贤惠了!

    白若离得知消息,心中仿佛失去去了一角,让他骤然一痛,但是只有一瞬间的不适,他拿下盖头,唇边荡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上官皇贵君身子一直不适,本宫去看看!”

    蓝玉棠得知后,一把掀开盖头,踩在脚下,扶着肚子,惨白着脸,风风火火的朝揽月阁而去:“本君腹中孩子不安生,想来是想母皇了,本君这就带着小皇女去看母皇!”

    夜冰翎非常不习惯盖头加身,但是为了她,他忍了,好,女人,很好,竟然敢去别人那里,某人咬牙:“陛下刚刚千里传音,想来是有事,本君去看看!”

    清歌捂着小腹,不知为何,他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失落:“对了,陛下忙了一天,不知道有没有吃点粥食,裹裹腹,桌上的莲叶粥,本君给陛下送去!”

    暗处的人怎么会逃过顾轻寒的眼睛?但是不管如何,她今晚都会去那里!

    揽月宫,一改往日的清新雅致,变成喜庆红艳,顾轻寒见此,唇边勾起一个笑意。

    顾轻寒挥退众人,推门进去,桌子上胳膊粗的游龙戏凤双喜红烛照亮整个房间,上官浩一席大红色的印花华服,头上盖着百年好合的龙凤盖头,轻薄的红纱,随风荡漾,男子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

    上官浩感觉到有人进来,紧张的不知所措,手紧紧的搅动着华服上的流苏,他低着头,透过盖头,可以看到一双大红色的凤靴,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行!

    她真的来了!

    顾轻寒似乎感觉到他的无措,手握在了他的手上:“不紧张,你若不同意,我绝不会碰你!”

    他何时才能放下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顾轻寒拿起旁边的喜称,挑起上官浩头上的盖头,上官浩一惊,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低着头,脸上从娇羞的红变为恐惧的刷白,整个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当他却不喜欢她这样说,“我……我没有紧张……没……”

    “是吗?那意思就是说我可以做些什么?”顾轻寒低身俯视上官浩,本就精致秀气的娥眉被精心描过,更加的完美,谪仙娇秀,空灵出尘,如秋潋般清澈清透的眸子致命的迷人,顾轻寒只感觉呼吸一窒,下腹一紧,一种无名的浴火燃气,竟是那样的强烈!

    鬼使神差般的低身吻了上去,本想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却没有想到,他的味道如此美好,让她欲罢不能,以至顾轻寒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一把将上官浩推到在床上,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脸上,脖子处,胸膛前!

    手下细滑,那般美好,顾轻寒呼吸逐渐温暖沉重,身下的人儿仿佛处子一般生涩无措,但是这样的生涩却让她更加的欲罢不能。

    上官浩……她从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喜欢男人……也是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希望能跟恩爱缠绵,心心相印。

    即便她身边有再多的男人,她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上官浩。或许,他是她第一个走进心里的人吧。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了。

    从第一眼相遇,她看到他遍身伤痕累累,身子无力的被她拍开,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浑身鲜血淋漓,明明悲伤,明明快撑不下去了,一双清澈又倔强的看着她,不愿乞求,撑着身子,一步步的爬出她的寝宫,留下一道道血痕。

    再到再次相遇,他在冷寂宫,食不果腹,受尽屈辱,病魔缠身,绝望的等待死亡。那一刻,她知道他是一国的皇子,明明高高在上,几年来,却吃着嗖饭嗖菜,啃着树皮草根,孤苦无依的冷宫,受尽凌。辱。

    他新伤未好,又添旧伤,伤口发脓溃烂,求尽宫中大夫,没有一人肯伸出援手。那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啊,本应享尽荣华富贵,怎么能让他过着那种猪狗不如的下贱生活。

    那一刻她震惊了。尤其是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她更震惊了。他的灵魂该有多好,才会身处黑暗的皇宫,而保持着一颗纯良的真心。

    第三次,她十五发作,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差点浴血而亡……

    想到那一次,她止不住颤抖起来。她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可是大错已经铸成。那一瞬间,她甚至绝望了,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尤其是他失去孩子……又误食绝孕药的时候……可以说,是她穿到这个世界后,最无力的一次。

    经历种种磨难,她想对他好,却偏偏伤害了他。陌寒衣对他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她根本不能像陌寒衣那样,抛尽所有,一心一意的爱他,所以他选择退缩了,她放手了……

    给他休书的那一刻起,她是真的心伤了,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拥有他,没想到……

    最后,他还是跟她在一起了。

    当他扑到自己怀里,哭减着轻寒的时候,她以为她在做梦,她全身的血脉都沸腾了,那一刻,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值得了,她终于得到他的心了。

    顾轻寒眼眶一红,到现在,她都止不住颤抖,止不住害怕,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所以她很珍惜,非常珍惜……

    “撕拉……”上好的锦衣被顾轻寒撕碎,胸口一凉,让上官浩骤然一惊,她的温柔,她的吻,有那么一刻,然她沉醉其中,但是这一身撕裂之声,却让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个苦不堪言的日夜,让上官浩脸色突然煞白,全身颤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不要……求……求你……”上官浩似低喃,似梦呢的声音让顾轻寒身子一颤,她整个人都在这一刻清明了不少,但是这时候,她却发现了外面的声响……

    “是谁?”顾轻寒眸光一凛,拉过床上的杯子盖在上官浩的身上,一把探下床底,去拉出一个同样红袍加身,满脸哀怨的人……

    “陛下,今晚……臣侍和病秧子一起伺候你吧,一定让你爽个够!”说着,段鸿羽仿佛饿狼扑食一般,扑向顾轻,顾轻寒不妨,被他压倒在床!

    “疯女人,你的女儿想你了……你说怎么办?”砰的一声,揽月宫的大门被踢开,蓝玉棠一身红衣似火,银色的面具泛着寒光,一股脑的坐在顾轻寒身边,将她的手拿过来放在他的小腹上。

    “蓝疯子……”顾轻寒挣扎这从床上起身,但是段鸿羽压的太紧,却让她一个行动都不行。

    “轻寒,今日你忙了一天,我给你熬了一点解乏的汤……”楚逸款款而来,似乎早已猜到此时除了上官浩之外的人也在场。他漫步来到顾轻寒身边,作势要喂她汤水。

    “楚逸,你真好!”顾轻寒累觉不爱,都他么的是故意的!

    “楚哥哥,原来你也准备了汤水啊,看来我是多余了!”清歌本来就没有打算真的将早已凉了的东西呈给顾轻寒,只是想迫切的看到她而已!

    “呀,你怎么又端了食盅啊,小心肚子……”顾轻寒心惊肉跳!

    “看来,所有人都担心上官皇贵君的身子,后宫如此相亲相爱,本宫欣慰!”若离似笑非笑的迈进屋子,毫不客气的来到顾轻寒身边坐下。

    “这里倒是热闹的很,哼!”夜冰翊冷着脸,这个死女人,居然敢放他一个人,蹲守空房,跑来这里跟上官浩卿卿我我,她也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盖上盖头的事,他都忍了,这臭女人,简直找揍。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若离,小夜夜……”顾轻寒要哭了,这可是她和上官的洞房花烛……怎么……

    只不过,只是一瞬间的苦恼过后,她勾唇一笑,揽过身边的美男,笑道:“美男们,快来朕的怀里,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啊……”

    揽月宫外面的房顶之上,两个高小小的身影看着天上皎月!

    “皇姐,母皇在干什么?”

    干什么?

    纳兰清雪勾唇一笑,“坐拥江山平定天下,醉卧美男笑靥如花!”

    “皇姐,母皇不是答应三天后,就把皇位传给泥吗?”段思寒往纳兰清雪身边蹭了蹭,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闪着狡猾的晶光,笑得谄媚,笑得狗腿,笑得不怀好意。

    “你想干什么?”纳兰清雪心里一紧,直觉得没什么好事。

    “窝想说,你把皇位给窝玩两天,窝看郭唠叨老女人家的女儿好漂亮,窝想把她娶回来,还有李尚 书家的孙女儿,大肥鸟家的小女儿,徐副将家的小孙女,大孙女,外孙女,哦,还有郭唠叨家的小儿子,窝统统都要娶,窝还要把她萌全部都封为凤后,母皇全部封为皇贵君,窝一定要高母皇一等。”

    纳兰清雪嘴角一抽,看着还在唠唠叨叨的皇弟,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忍不住鄙视的提醒,“郭佩佩家的小儿子是男的。”

    “窝知道是男的啊,这样他以后就会帮窝生一个小宝宝了,等蓝父君跟清歌父君的孩子出生后,窝也要娶了他萌,这样,就有更多的小小宝宝了。”段思寒咧着嘴,掰着小手,数着他以后能生多少小宝宝,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尽是期待。

    纳兰清雪闻言,身子止不住一抖,一个不留神,从房梁顶上倒栽下来。

    “砰”纳兰清雪结结实实的摔了跤,正想训斥段思寒的时候,屋子里面,传出一声声嘈杂的慌叫声。

    “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我……我的肚子,也好疼啊……”

    “啊……怎么会疼?我都还没有碰到你啊,我刚刚亲的是楚逸啊。”

    “你个疯女人,难道你不知道,你正要跟白若离亲热的时候踹到我了吗?我的女儿要是出事了,我揍死你。”

    “轻寒,你抱上官的时候,抱到我了,被你一扯,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难道要生了?”

    “我看看,呀,真的要生了,快,快去叫产公。”

    “啊……本少主肚子疼啊……你个疯女人,本少主砍死你,你个不靠谱的混账。”

    “……”

    “砰……”段思寒也比房顶摔了下来,砸在纳兰清雪身上,扯着嗓子大声哭喊,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父君,母皇,窝也好疼啊,窝也要生了,呜呜…… ”

    ------题外话------

    卫青阳那里,有一段,明天补上,差一点点儿,时间来不及了,怕没更,你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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