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第一反应是弄错了吧,或者是楼南在恶作剧,但他很快想到,楼南平时虽然爱开玩笑,可他不至于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如果这份出生记录是真的,那不就意味着,他是……xiǎo舅生的,这也太离谱了。<-.

    在知道吨吨的身世之前,章时年或许不能理解,但在看过吨吨的出生记录后,他现在很明白陈安修手中的这份出生记录意味着什么,“安修,医院也有可能弄错的,这不一定就是真的。”

    “你也説是不一定,那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份记录是真的。我和吨吨一样,都是在宁世医院出生的,你知道那家医院收费很贵的,只有对自己的族人才会象征性的收取一diǎn费用。望望和晴晴是大学附属医院出生的。”陈安修面色很平静,还有足够的理智在分析当前的情况,但章时年就在他身边,分明就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除非真的没有感情,否则任凭是谁,也不可能在得知喊了二十八年的父母可能不是亲生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

    章时年拍拍他的肩膀説,“别想了,安修,我们去当面向楼南问清楚。”

    陈安修敲敲头説,“对,还是问清楚的好,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想知道个真相。”

    “我陪你一起去。”

    陈安修还能笑,“好啊,不过在此之前,章先生,你能不能拉我一把,今天喝diǎn酒,身上好像没有力气。”

    章时年记得他今晚只陪楼南喝了xiǎo半杯无醇啤酒,当下也不diǎn破他,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怀里抱住,亲吻他的鬓角説,“不用一个人硬撑着,还有我在你身边。”

    陈安修放纵自己在他身上压了半分钟,果断退后説,“好了,章先生,咱们去吧,再晚,楼南他们该睡觉了。”

    他们这一忙,差diǎn把吨吨忘了,吨吨上完厕所出来,看到他们要外出,就跑过来问道,“爸爸,你们要去哪里啊?”

    陈安修在他脸上捏捏説,“你自己在这里看会电视,我们很快就回来。”

    “哦,爸爸,你们早diǎn回来。”吨吨在这里住过几晚上,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

    陈安修打过去的电话是叶景谦接的,楼南现在肚子大了,去医院不太方便,大多数时候就在家里,手机也不随身携带了。

    “安修説一会要过来一趟。”叶景谦拿着电话进了卧室。

    楼南正靠在床上翻看糖球的暑期作业,其他的还好,到数学这里,简直惨不忍睹,“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在国外跟着爸爸住那么多年,一diǎn数学基础都没打下,看看这破烂数学成绩,我家往上数三辈子也没有出过这样的笨蛋,我太爷爷做铁路设计的,爷爷学物理的,爸爸和我都是学医的,怎么也不可能数学太差了,怎么偏偏在糖球这里出现了基因突变……”越看越生气,他忍不住抱怨了一长串,发泄完了,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説什么,安修要过来?”他看看床头的闹钟,都快十diǎn了,“他们这么晚过来有事?”

    “他没説,听那语气好像有事。”

    “离开了还没半个xiǎo时,什么事这么急?”安修不是那种冒失的人,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事的,“吨吨的体检报告也没问题,一切正常。”体检报告?楼南脸色大变,移动身体,扑到床侧,拉开床头柜,他习惯把一些常看的xiǎo文件随手放在这里,里面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他从上到下翻了三遍,没有,还是没有。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阿谦,我好像犯了个大错,你回来的安修的出生记录,我放在这里,可是现在不见了。”

    叶景谦皱眉,“你不会是想和我説,你刚才在无意中塞给安修了吧?”

    楼南苦着脸説,“好像是真的。”

    叶景谦扶着他翻个身,平躺在床上,“本来只是顺便查查的,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看看待会安修説什么吧。”

    “这事是我弄出来的,我亲自去説。”

    两人下楼后没多久,陈安修和章时年就到了。

    陈安修在楼南的对面坐下,章时年坐在他的身边,叶景谦去厨房泡了三杯茶过来,给楼南的就是一杯普通的温开水。

    陈安修没説话之前,楼南还抱着一起侥幸,説不定文件让他放到其他地方忘了,可等陈安修把那张纸从口袋里取出来的时候,他无法欺骗自己了。

    “这么晚过来,是想问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楼南去看叶景谦,他不确定要不要照实説,他不怕承担责任,但他担心造成的后果。

    陈安修扶着额头笑説,“放心,我没找你算账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个真相而已,我用了十年知道我儿子的父亲是谁,总不能再花十年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吧?”老天别和他开这种玩笑了,一个不够,还来一个,嫌他生活太平静了,也不用拿这种事情来调剂吧?

    叶景谦想开口,楼南已经接过话説,“这份记录是我们从医院的档案室里找出来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林长宁很可能是你的亲生爸爸,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陈安修明白,亲生爸爸,就是生他的那个爸爸,xiǎo舅,爸爸?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可能联系到一起的。那个人,他甚至一diǎn都不熟悉,怎么可能是他的爸爸呢?他爸爸明明叫陈建明,是个普通的农民,他妈妈叫林英,是个普通的中学退休教师。在他人生前二十八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

    “安修,这件事,我再帮你确认一下。”两人从楼南家里出来,今晚的月色不错,两人沿着花间的xiǎo路走回去。

    陈安修的手机响,他拿出来看看名字名字没接起来,章时年看到屏幕上闪动着两个字,xiǎo舅。

    “我想回山上一趟,吨吨今晚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送你上去。”章时年不容拒绝的説,他不放心安修这样走,因为他知道安修和父母的感情有多深,安修当初提分手,父母的因素虽然不是主要的,但绝对影响过他。感情越深,内心此时的起伏就越大。

    陈安修和章时年回去的时候,林长宁正在建材店门口坐着等他们父子。

    在温哥华的酒店里见过一次,林长宁对章时年还有一diǎn印象,意识到吨吨和这人的容貌相似度,他眯了眯眼。

    章时年自然也是认识他的,“林先生。”真是天意弄人,这人竟然是安修的父亲,看他的年纪,当年生下安修的时候应该岁数也不大。

    林长宁礼貌地diǎndiǎn头,转头问陈安修,“吨吨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xiǎo舅,你把右手臂给我看看行吗?”xiǎo舅常年穿着长袖衣服,他从来没留意过这人的臂弯里是否有那个记号。

    林长宁不清楚陈安修知道了什么,从他的神色中也看不出一丝端倪,“你想知道什么,壮壮?”

    陈安修直接了当的説,“我想知道xiǎo舅有没有生过孩子。”

    xiǎo镇上入夜后。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见到一两只流浪狗和流浪猫在路边经过,好一会,三个人都没説话,最后还是林长宁先开口的,“有,有过一个孩子。”

    陈安修又问,“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林长宁diǎn头。

    “那我能问问,他现在什么地方吗?”

    有了前面的两个问题,第三个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回答了,林长宁抬头看他,一字一句説,“二十八年前,我交给别人抚养了。”

    陈安修没説话,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地前所未有的仔细,林长宁心里知道,壮壮还是知道了,虽然他不明白这真相他是从何的得知的。“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吗?”哪怕是责怪的话。

    陈安修却説,“没有了。”事情已经足够清楚了,他知道结果就行,至于过程,他兴趣不大,现在的父母养了他二十八年,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壮壮……”看着孩子疏离的态度,林长宁下意识想去解释什么,可他又能解释什么呢,所有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都这么苍白无力。

    “xiǎo舅,你先睡吧,我还有diǎn事,今晚就不在这里睡了。”

    林长宁看他开门,上车,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要送你回家吗?”章时年问。

    “先在路边停停吧。”现在回去万一在爸妈面前露出diǎn什么来,就不好了。

    陈安修还记得章时年的气管不好,下车抽了半包烟,等他还想继续的时候,章时年从后面把他的烟抽走,“抽烟并不能解决问题。”

    陈安修回头笑看他,“那我们来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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