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辽东的暂时稳定,朝廷大格局的调整,让熊文灿麾下大军的钱粮有了保证,不管监军高起潜从中会贪墨多少的钱粮,至少军士能够拿到军饷,能够吃饱肚子,这就足够了。

    钱粮得到保证的情况之下,军士的战斗力迅速开始提升。

    熊文灿很清楚,他这个五省总督是得到了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全力支持的,去年朝廷从辽东调遣了一万五千军士,很快又拨付了大量的军饷和粮草,让熊文灿的底气大增。

    开年之后,连续的四次作战,熊文灿都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不管是盘踞陕西的李自成,还是盘踞河南南阳一带的张献忠,都吃了败仗,至于说其他各路流寇,日子更是不好过,按照这样的趋势持续下去,熊文灿相信,最多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就能够彻底剿灭流寇了。

    如果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熊文灿将为朝廷立下不朽的功劳。

    当然,熊文灿能够获取到数次作战重大胜利,离不开陕西巡抚孙传庭的鼎力相助。

    孙传庭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天启年间因为不满魏忠贤专权,弃官回乡,一直到崇祯八年,孙传庭才再次被朝廷启用,崇祯九年,孙传庭出任陕西巡抚,专事剿灭陕西流寇以及稳定陕西的局势。

    熊文灿对孙传庭的赏识和推崇,得益于崇祯十年底两人的一次长谈。

    孙传庭有雄心,期盼彻底剿灭陕西的流寇,特别是期盼彻底击败盘踞陕西的流寇首领李自成,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陕西太穷了,连年遭遇灾荒,老百姓喘不过气来,生存都成为了大问题,如此情况之下,孙传庭还怎么有精力去剿灭流寇。

    一年多时间以来,孙传庭为了稳定陕西的局势,阻止更多的流民出现,阻止流民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可谓是殚精竭虑,耗尽心血,可惜陕西府州县衙门不给力,基本拿不出来钱粮救济百姓,而且李自成在陕西的影响力不一般,很多的百姓都相信李自成,不相信官府,让孙传庭空有一身的抱负,无处施展。

    原任五省总督洪承畴,没有将剿灭流寇的主要方向放在陕西,而是在山西与河南一带发力,这让孙传庭颇有些看法,后来洪承畴领兵进入陕西,其钱粮的供给让孙传庭大为头疼,两人因此还有了一些矛盾。

    熊文灿出任五省总督之后,将剿灭流寇的主要力量放置在陕西与河南两地,对于那些小股的流寇不是很在意,按照熊文灿的认识,务必首先剿灭力量最大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流寇,其中力量最为强悍的李自成,就在陕西。

    当辽东的大军抵达河南之后,熊文灿令各地巡抚收好各处的关隘,亲自指挥大军,进入陕西剿灭流寇,不过在这之前,熊文灿与陕西巡抚孙传庭之间没有什么交集,进入陕西剿灭流寇的大军军机败坏,沿途骚扰百姓,面对流寇作战的时候,出工不出力,一到关键时候就逃跑,让忍无可忍的孙传庭,找到了熊文灿。

    正是这一次两人的长谈,让熊文灿下定了决心,举荐孙传庭协助自己剿灭流寇。

    在得到了皇上的圣旨之后,熊文灿将一万多大军交给了孙传庭。

    奇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孙传庭领兵在陕西与李自成和其他的流寇交战三次,皆获得了胜利,活跃在徽县、秦州、鄜州、合水一带的小股流寇,几乎被围剿殆尽,仅仅剩下实力最为强悍的李自成了。

    这让熊文灿异常的高兴,索性在西安府城等待孙传庭,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亲卫进入厢房,禀报陕西巡抚孙传庭大人来了,熊文灿连忙站起身来,走出了厢房。

    孙传庭迈着有力的步伐,已经快到厢房的门口。

    “孙大人,我已经向朝廷禀报陕西剿灭流寇的局势,兵部来了敕书,盛赞孙大人,看样子,我可以放心的等候孙大人彻底剿灭陕西境内的流寇了。”

    孙传庭对着熊文灿抱拳开口。

    “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劳,下官不过是按照大人的部署指挥军士作战罢了。。。”

    熊文灿脸上的笑容更盛。

    “孙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孙大人指挥有方,好了,不要站在厢房外面了,前两日我托人从南方带来了一些好差,请孙大人好好品尝。。。”

    进入厢房,孙传庭没有坐下,被放置在桌案上面的图纸吸引,径直走过去了。

    熊文灿也没有客气,跟着走过去。

    “孙大人,这是侦查到的李自成在汉中的活动区域,迫于我大军的压力,李自成有撤往潼关一带的迹象,若是让其出了潼关,进入河南,与贼首张献忠会和,则流寇的实力大增,我们想要剿灭,就存在不小的难度了。”

    孙传庭点点头,扭头看向熊文灿。

    “大人是什么意思。”

    “不能让李自成过潼关,务必在陕西境内彻底将其剿灭。”

    孙传庭转身看着熊文灿,神情肃穆开口了。

    “大人,彻底剿灭陕西境内的流寇,是下官的职责,大人既然下定了决心,下官一定服从,竭尽全力,完全剿灭陕西境内的流寇,还陕西的安宁。”

    “不过下官有要求,还望大人恩准。”

    熊文灿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看着孙传庭马上开口回答。

    “孙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了,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绝不会推诿。”

    听见熊文灿这样说,孙传庭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既然大人应允了,那下官提出三个要求,其一,务必保证大军的钱粮充足,第二,集中军队彻底剿灭李自成,第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下官要绝对的指挥权。。。”

    熊文灿稍稍的思索,微微点头。

    “孙大人说的详细一些。”

    孙传庭转过身,指着桌上的地图开口了。

    “汉中以及潼关一带,地形复杂,山高林密,想要彻底剿灭李自成,只能采取伏击和追击作战的方式,必要的时候,军士甚至需要携带数天的粮草追击流寇,所以钱粮必须得到保证,这样才能够实施伏击战和追击战。”

    “现如今两路最大的流寇,分别是陕西的李自成,河南境内的张献忠,下官认为,不可同时对两路流寇展开进攻,必须有重点,当前小的重点就是李自成,大人可令河南方向,盯紧张献忠,暂时不要与张献忠作战,如此大人可集中兵力,首先剿灭李自成,待到李自成被完全剿灭,大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张献忠。”

    “至于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下官一旦展开作战,必定有整套的思路,若是有人插手其中,打乱了下官的部署,下官不敢保证彻底剿灭李自成。”

    熊文灿连连点头。

    “不错,说得好,孙大人,你的这三点要求,我全部都答应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能够给你指挥的大军,不足两万人,外面传闻,李自成麾下可是有十余万大军,以不足两万人应对十万人,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孙传庭对着熊文灿抱拳。

    “大人放心,下官与流寇作战不是一次两次,知道他们的底细,李自成号称十万大军,其老营的军士最多万余人,这些人才是流寇之中的精锐,只要抓住了李自成的老营,打败其老营的军士,李自成就彻底失败了。。。”

    “好,很好,孙大人,凭着你的雄心,一定能够打败和剿灭李自成,我就等着给你庆功,我想,到时候皇上和朝廷也要给你庆功。。。”

    熊文灿有理由高兴,是他发现了孙传庭的军事才能,向朝廷举荐孙传庭的同时,也让孙传庭直接负责与流寇作战,如果李自成被彻底剿灭,对于其他流寇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说不定不少的流寇会放弃抵抗,选择向朝廷投降。

    前面四次作战的胜利,已经让杨嗣昌在内阁和朝廷大为荣光,杨嗣昌甚至给熊文灿写来亲笔信函,告知其皇上非常关注剿灭流寇的事宜。

    。。。

    酒宴已经备好了,也就是熊文灿和孙传庭两人。

    酒过三旬,熊文灿再次端起了酒杯。

    “孙大人,我敬你一杯。。。”

    “熊大人,应该是下官敬您一杯。。。”

    熊文灿摆摆手。

    “孙大人就不要客气了,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孙大人要是觉得难以回答,也可以不开口回答。”

    “熊大人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尽管开口,下官只要能够做到,万死不辞。”

    熊文灿苦笑着摇头。

    “孙大人想多了,我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想着问问孙大人,你对辽东的局势是怎么看的,你说后金鞑子会再次发起对辽东的进攻吗。。。”

    孙传庭楞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熊文灿会询问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这个,大人,下官实话实说,还真的没有考虑辽东的事宜,无法回答大人提出来的问题。。。”

    熊文灿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问题。

    喝下这杯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熊文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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