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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寂静的墓园里,安浅夕不由又想起了两年前。

    海岛大战后,一切趋于平静,就连血族之争也平静得近乎诡异,费杰斯更是销声匿迹,安浅夕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是真的死在了自己手底还是侥幸存活,无人得知。却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的那一刺,就算是死他也不想死在别人的手里,或许由此断了他的念也是好的,可内心深处仍然希望他好好的,不管在哪里,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然而就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远在国内的安浅夜给安浅夕来了电话并传来几份视频,关于安家的消息,确切地说是安又均忍不住了。

    传到安浅夕这里的这份视频则清楚揭示了安又均的狼子野心以及满身罪孽。

    安浅夜在安家各处装置了隐秘的监视器,而发来的视频不过是挑选了最具代表的几段,足以证明安又均的狠毒。

    安浅夕点开视频,地点是安家的书房内,安老爷子正在静心挥毫,此时安又均推门而入。

    安又均在一旁安静等了片刻,抬眼一瞄,书桌上有几张写好的诗词,而现在正在写的是大展宏……图字还没写完。心底嗤笑一声,大展宏图么?一把年纪了还大展宏图?老爷子真当自己老当益壮死不肯放权?

    “爸!”安又均说着给还在挥毫的安老爷子倒了杯茶。

    安老爷子眉眼不抬,淡淡开口:“有事?”

    “嗯,您先写。”安又均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练字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那就再等等。

    安老爷子斜睨一眼,知道自己习性还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事?一捺写得非常稳,尾峰一收:“很重要?”

    “呃……算是吧。”关乎股权自然重要。

    “等着!”安老爷子稳稳写完最后一笔,搁了笔往太师椅上一坐,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去,“说说。”

    “爸,子卉和彦彬订婚也两年了,又都毕了业,当初说好毕业后就结婚,咱子卉是个贤惠的,为了让彦彬能尽快熟悉家族企业,生生往后延了一年。眼瞅着时日差不多了,沐家也给了准话,过两天就来商议两个孩子结婚的具体事宜,可谓大喜。”

    “所以呢?”安老爷子气定神闲,抬眸目光如炬,“不过推了一年而已,论年纪也就二十二三,年轻得很。子卉她都没急你急上了?是怕自己的闺女嫁不出去?沐家既然给了准信,你着手去办就是,都是大家族,场面上怎么风光怎么来,这还需要问我吗?”

    “爸说得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

    “哦?那还有什么问题?”你宝贝女儿大婚,让你着手去操办还不够好吗?

    “爸,要是素雪还在能看到子卉幸福出嫁该多么欣慰?我一心想补偿她们母女俩,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素雪去得太早了,我愧对她们母女俩啊。”安又均说着深深叹了口气,近乎乞求说,“爸,沐家虽答应了这门婚事,可对子卉始终不咸不淡,要不是彦彬那孩子痴情,子卉……哎!咱安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除了场面要办得风光,可也得给子卉一点实质性的保障不是?”

    安老爷子将茶盏轻轻往桌上一放,抬眸打量了安又均一眼。愧对?补偿?是,确实得补偿,可补偿你大女儿的同时难道忘了早逝的发妻和安安那丫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安是你捡来的呢!

    安老爷子顿时心头涌起不悦,可也没立刻表现出来,问:“你想怎么补偿?”

    “爸,都是豪门大户,咱娘家人也不能寒酸了不是?子卉到底是安家骨血,我就想趁着他俩结婚的当口,给子卉一份咱安家的股份,反正迟早都是他们姊妹仨的。如此一来,子卉有钱傍身也多些底气,在沐家也能好过些,不至于受太大的气。”安又均小心翼翼说完,偷偷瞄了眼安老爷子的脸色。

    呵呵,现在就开始开口讨要股权了吗?安老爷子心底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儿子的心偏得太狠了,话说自己还没死呢?要是重病缠身是不是得“逼宫”了呢?

    “受气?受气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安老爷子这时真没留情面,以往的种种又浮上心头,还贤良淑德?背地里还不是男盗女娼丢尽了安家的脸面!

    “爸,谁没犯过错呢?年轻人嘛,情不自禁也是情理之中。而且这几年子卉已经深刻反省了,早已褪去了年少轻狂,如今做事很有分寸,您不都看在眼里吗?而且我为的也不单单是子卉的幸福,这不还是为了我们安家的脸面么?”安又均陪着笑脸在那低声下气,好话说尽,心里却有些烦躁,恨老爷子独掌大权几十载还不肯放手。

    “又均呐,你说得没错,安家的一切都是他们三个小辈的,难道我还厚此薄彼不成?你放心,等我死那天,我会把他们三个叫到床前,当着你的面给他们应得的,绝不会亏待了谁。子卉的确懂事多了,可到底还年轻,现在给她股份还早了些,再磨磨性子不迟,对她有好处。”安老爷子语重心长,又喝了口茶,话锋一转,“而且你未免看低了沐家,虽说豪门媳妇难做,可沐家夫妇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静怡也不是个恶婆婆。到底是她的儿子,又是独子,她亏待子卉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只要子卉一心一意对彦彬,做好自己的本分,两个人恩恩爱爱,他们还鸡蛋里挑骨头不成?两家的交情还要不要了?还是说你对子卉没信心?”

    安又均一时语塞,面色讪讪,老爷子最后一句话可是话里有话啊。

    见安又均不语,安老爷子又说了:“要是他们真的给子卉气受,到时候老爷子我亲自给子卉那丫头讨公道。还有事吗?我也乏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才写了几个大字就胳膊酸,哎!我上楼休息一会,你去尽心操办婚礼吧。”

    “那爸你好好休息!”安又均低头垂了眼睑,亲自将安老爷子送出了书房。

    安老爷子走后,安又均就沉了脸,坐到了安老爷子刚才坐的太师椅上,拿起那张宣纸讥讽一笑:“老头子,是你逼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怕是想把好的都留给那丫头吧?没门!您独揽大权的时间也太久了,真当自己是安家的独裁者了?人老了么?确实老了!”

    安浅夕仰靠在椅背上,闭眼,阎非墨马上贴心地给她按了按太阳穴。

    “妖孽,你说安又均到底是不是个好父亲呢?”说他无情?可对安子卉那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这人还没嫁过去就想着怎么给女儿撑腰了。

    “未必!”阎非墨盯着暂停的画面,安又均那眸子里透露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听到他后来说的话了?没错,对安子卉是不错,到底是他心爱之人的女儿嘛,可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这男人隐忍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权和利!表面上是安氏的总裁,可最终决策权还是在老爷子手里,他怎么甘心?更何况老爷子心里和他意见相左,他心里更不平了。他要的是实权在握,他要当真正的一家之主。”

    “呵呵,何必呢?他又不是爷爷捡来的,又是家中独子,不存在什么争家产隐患,爷爷到时候不在了,安家还不都是他的?”安浅夕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然没兄弟姐妹跟他争,可还有子女不是?特别还存在我这么个心头刺。就好比古时候的皇位之争,哪怕最终皇位要交到后代手里,可一天没坐上那个皇位一天都不踏实。你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一己之私。说到这里,我倒非常期待之后哥哥的叛变了,一定相当精彩。”

    “安又均怕是已经对老爷子怀恨在心了。”安浅夜打电话来没多说,只交代让安浅夕看视频,想来随后的视频揭露了人性的丑恶。阎非墨说着点了另一个视频,“看看老爷子回到房里做了些什么。”

    没估错的话应该开始给安丫头准备后路了吧。

    安老爷子上了楼,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遍,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上书遗嘱两个大字。又思忖了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手打了个电话:“李律师,对,是我。明天早上我去你那一趟……不,你不用过来,等我来……不,还是这样吧,你提前出来,我们找个安静地,地址我到时候发给你,不要带助理,你一个人来,我要重立遗嘱。是,切记不要声张,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挂完电话,老爷子就把原来的遗嘱给撕了,碎屑装在小袋里往自己的大衣外套一塞,想了想又不放心,压在了自己的床垫底下。做完一切之后悠悠叹了口气:“安丫头啊,爷爷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你可得好好的啊!”

    画面一停,安浅夕红了眼眶喃喃叫了声爷爷,手指还在屏幕上抚摸那自己触碰不到的脸,吸了吸鼻子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安老爷子一大早起床,将压在床底下的小袋往大衣外套的口袋一塞,跟管家交代了两句就出了门。

    安老爷子前脚走,安又均后脚开车就跟了上去。

    “哥哥做事还挺周密,连车上都装了监视器。”

    可也就是这些监视器,记录下了安又均丑陋的嘴脸。

    当安又均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李律师低调地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咖啡馆里接头,就知道了安老爷子的用意,敢情这是要立遗嘱吗?自己头一天才提了给子卉分股份,老爷子马上就立遗嘱?还选了这么个隐秘的地,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也不跟进去了,反正就那么回事,冷哼一声调转了车头。

    回到家的安又均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门,在房里来回踱步,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爸,对不住您呐,不是儿子狠心,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只怪您独断专行从不把我放在心上,现在竟然还想着把安家的一切给安浅夕那个臭丫头?我怎么能让您如愿呢?您如果还和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多好?说您糊涂吧真是小看了您,您不就是看那丫头傍上了什么皇族后裔么?老都老了还攀什么高枝啊,要知道爬得高摔得重。您既然这么绝情,就别怪我不顾父子之情。您放心,不会让您太痛苦,您会和尹千月一样,慢慢心脏衰竭而死,反正人老了嘛,身体机能退化了,得个什么心脏病也很正常不是吗?”

    “简直丧心病狂!”看着安又均亲手把药剂混入茶水中,安浅夕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妖孽,这还是人吗?谋杀自己的妻子不算,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停算计,现在还想害自己的老子?真是个极品畜生!生他的时候爷爷怎么没把他掐死?”

    “咳咳……老爷子哪知道他后来是这么个疯子?”阎非墨忙按下安浅夕,拍着后背不停给她顺气,“别气别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小夜应该是及时发现了安又均的阴谋这才迅速给你发的视频,老爷子应该没事,咱把后面的事办妥当就好。”

    安浅夕深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抓起电话打给了安浅夜:“哥,说话方便吗?”

    “你说。”

    “爷爷怎么样了?”

    “这些时公司太忙,我看到视频的时候已经晚了几天,安又均应该给爷爷下了几天的药了。不过还好,每次药量不大,幸好他要的就是慢性侵蚀,这几天我已经暗中调换了茶水,爷爷没事。”

    “那可不行,爷爷没事这戏怎么唱下去?”安浅夕冷笑一声,安又均你想玩是吗?咱奉陪到底,话锋一转,“哥,咱这样……”

    如此这般过后,挂电话之前安浅夕又说了:“哥,他不是一直想除了我么?咱给他个机会呗,就让我背上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吧。”

    “安安……”

    “不用担心我的名声,到时候来个大逆袭,身败名裂的可不是我。他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不给他点甜头怎么行?他有胆害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要玩就往大里玩,瞧我多看得起他啊。”

    “好吧,看来哥哥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你的主意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到时候给他沉重一击以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哥,你是这其中的关键,辛苦你了。”

    “一家人不说这些,等解决了这事,咱们兄妹俩再也别分离了。”

    “大舅子,别和我抢老婆——”

    手机里传来阎非墨吃醋一语,安浅夜莞尔,看来那俩人现在感情很好啊,那他就放心了。

    “哥,你放手去做吧,我也把接下来的事安排一下。”

    “好,那我挂了,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阎非墨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他敢!”安浅夕轻笑着挂了电话,随手抓起外套,拉着阎非墨出了门,“接下来要爹地出手了。”

    ——潇湘首发——

    “爷爷,身体怎么样了?”安浅夜坐在安老爷子的床头,亲自端起一碗汤一口一口喂给安老爷子喝。

    “哎,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些时起胸口就一直闷闷的,还隐隐作疼,到底是人老不中用咯。”安老爷子喝了口汤,拍了拍安浅夜的手背,“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几天好多了,应该还是天气变化的原因。你就放心吧,爷爷可是要等着看你和安丫头成家立室呢,呵呵。”

    “医生怎么说?”

    “医生啊……”安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小毛病,不碍事,平时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是心口疼吗?我给您揉揉。”安浅夜说着放下了碗,轻轻揉起了安老爷子的心口,“爷爷,可从没听过您心脏有什么毛病啊,怎么突然就……”

    “谁说不是呢?所以爷爷才说人老了啊,什么毛病都来了。小夜,你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一心忙于工作,健康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明白吗?”安老爷子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安又均,笑说,“又均,你也人到中年了,可不能和年轻人拼,也要多注意身体。天晚了,你们都休息去吧,老头子我反正一个人也习惯了,都到我房里我还浑身不自在。”

    “爸,您先去休息吧,我这些时忙于工作都没好好陪爷爷,今儿我就陪爷爷说说话,监督爷爷把汤喝完。不然依爷爷的性子,没准就把好好的补汤给倒了。”

    “说得也是,你爷爷现在就跟小孩似的,也就你这孙子能劝上几句。”安又均打趣一笑,不着痕迹看了眼那碗汤,“爸,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安老爷子挥了挥手,嘴角一撇,“都当我小孩,还是安丫头在好,会哄我开心。”

    “爷爷,那我给安安打个电话……”

    “别,别打。又不是什么大毛病,那丫头听了到时候小题大做跑回来可不是耽误学习吗,不打不打,爷爷没事。”

    “您就心疼安安!行,那我不打,您赶快喝汤。”安浅夜说笑着停了掏手机的动作,却是俯在安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安安她早就知道了!”

    “嗯?”这话可是耐人寻味啊。

    安浅夜按住安老爷子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门口透过来的阴影冷哼一声,随即端起碗又喂了安老爷子一口:“来,爷爷乖,喝汤!嗯,这才对,烫吗?我给您吹吹。”

    安老爷子虽不知怎么回事,可看了安浅夜的神色就会意过来,隔墙有耳。

    祖孙俩有说有笑聊着家常,当看到那抹阴影消失不见,安浅夜才正色说了句:“爷爷,请继续装病!”

    “小夜……”安老爷子双眸一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你、你是说……”

    安浅夜点了点头,又给安老爷子喂了一勺:“爷爷安心,这一碗没问题。”

    “哎!”安老爷子叹了口气,靠坐在床架上,一下仿佛老了十来岁,摇头,“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小夜你怎么知道?”

    抬眸却见安浅夜红了眼眶,一时心疼不已:“小夜,你……爷爷这不是没事吗?”

    “爷爷,您可知道我母亲、我母亲她也是被……”

    “你说什么?”安老爷子震惊不已,一把抓住了安浅夜的手,气得直发抖。

    安浅夜这才将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末了握住了安老爷子的手:“爷爷,别气坏了身子。安安都部署好了,您只要装病就好,过两天我们就去住院,别让他看出破绽。”

    “好孩子好孩子!爷爷没看错你们两个,以前还觉得你对安安过于无情了,原来、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真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安老爷子不由老泪纵横,“真是家门不幸,我安政鹏叱咤风云一辈子,到老竟然要和自己的儿子斗?可笑可叹啊!好,那就斗上一斗,老头子我这回一定要大义灭亲,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们。”

    “爷爷,别哭了,也别伤心,伤身呐。您得健健康康的,等着安安回来,等着我们一家团圆,好日子还在后头。”

    “好好,爷爷不哭,爷爷保证把戏演得漂漂亮亮的。你回吧,养好精神,咱祖孙得好好唱台大戏!”

    安浅夜端着空碗走后,安老爷子不由又是一声长叹,罪过啊罪过,当年要是自己坚决一点事情会不会不一样了呢?

    病来如山倒,安老爷子气色一天不如一天,最终进了医院。

    安老爷子这么一病,安子卉很是勤快,充分发扬了作为孙女的孝心,每天准点到医院报到,而医生给出的结论不那么好,甚至还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不论是自家人还是商圈的朋友,每天都有人来医院问候,可这么多人里偏偏没有安浅夕的身影。

    何为孝顺?平时里的做派也许不能完全评判一个人是否真孝,可关键时刻都不来做做样子也着实说不过去。远在国外怎么了?现在交通便利,难不成看望一个平时对自己爱护有加的长辈的时间都没有?

    有安子卉在那做比较,再加上也不知谁有意无意传出的风言风语,说安浅夕崇洋媚外攀上了皇族的高枝就忘了本,连爷爷病危也不来看一眼,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媒体向来爱见风使舵,虽然顾及顾氏集团和阎非墨的伯爵身份,可报道里字里行间的影射谁都知道骂的是安浅夕。

    眼见着安老爷子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那安浅夕还是不见踪影。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似乎也在预示着这个夜晚不会太平。艾瑞克穿着白大褂来到了vip病房,取下氧气面罩问:“老爷子,准备好了没有?”

    安老爷子霎时呼吸平稳,只盯着戴着口罩的男人半晌,忽然问了句:“我们是不是见过?”

    艾瑞克诧异挑眉,老爷子好眼力啊,自己戴着面罩都能认出来?面罩往下一拉:“老爷子果然精明。”

    “咦?有些神似,但是又不是,难道你是艾瑞克的儿子?”安老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艾瑞克?论年纪也该四十多了,可面前的男人这么年轻,不可能。

    “老爷子,儿子没有,女儿倒是有一个。您老真没认错,我只是稍微在脸上动了些手脚竟然都被您认出来了。”

    “艾瑞克……真是艾瑞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个嘛……过些时还是让安丫头告诉您吧,到时候您别吓着。现在,我们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呃……你动手吧,我准备好了。”安老爷子点了点头。

    “这可是我研究多年所得的假死药,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艾瑞克说着将药水推入了吊管内,“大功告成,老爷子,一个小时后您的心脏就会慢慢归零呈现假死状态,但是感知犹在,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到时候您可以看到某些人的丑恶嘴脸。也许不用等到那时候,我现在去通知家属。”

    安老爷子怔忪点了点头,假死药?这世上真的有假死药?安丫头都认识的什么人啊?

    安又均这些时算是安家最勤快的人,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陪在安老爷子身边,艾瑞克刚出了房门,抽完烟的安又均就来了。看着艾瑞克急匆匆出了房门一把抓住他的手问:“是不是我爸他……”

    “安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安老爷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你赶快通知家人来见安老先生最后一面。”看了眼自己手腕上那只因激动而紧握的手,嗤鼻,装模作样。

    “最……最后一面?”安又均松手,生生退了两步,拉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虚伪得让人恶心!”艾瑞克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腕,“真脏。”

    安又均进了房门唇角不由自主大大开咧,慢条斯理走到安老爷子的床边坐下:“爸,儿子来见您最后一面了。”

    “又……又均……”安老爷子气若游丝,动了动手,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安、安安她……”

    “那个不孝女以学业繁忙当借口,到现在都没来看您一眼,亏您心心念念都是她,现在您知道谁对您才是真心的了吧?”不等安老爷子说话,安又均又说了,“爸,这些时可一直都是子卉和彦彬守在您病床前,孝心可表,那股份的事您就不能松个口?”

    “你……”安老爷子有些喘不过气来,食指一动,“你……就、就不、不能让我死、死、死得舒坦点?”

    “舒坦?爸,是您不让我舒坦。我到底哪点让您看不上眼?子卉不过是爱上了彦彬而已,多大点错?让您提前给点股份您老还推三阻四,她好歹也是您的亲孙女,您到现在都不肯点头是不是太绝情了?”说话间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文件,“我算是看出来了,您心里压根就没有我、没有子卉这个孙女。不点头是吧?趁现在还有口气,把这文件给签了。怎么?看不清?”

    安又均将文件往安老爷子面前一摊:“现在清楚了?赶紧签了,别逼我动粗。”

    “你、你……”

    “我什么?您还是留点力气,好好把文件给签了。您要是签了,我或许还能给那丫头留点,要是不签……呵呵,你的今天就是安丫头以后的下场!您不是心疼她吗?心疼她就爽快点。”安又均凶光毕露,哪里还有平时做小伏低的温驯样。

    安老爷子气红了脸,呼吸急促:“原、原来是你!”

    “是啊,可不就是我么?不怕告诉你,别说你,尹千月也是受不了这种病痛折磨自杀的。”

    “你、你好狠、好狠的心……我、我死也不签!”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真心心疼那丫头,不然怎么会不顾她呢?不签是吧?随便啊!”安又均将文件一收,“本来我还有些于心不忍,现在看到你这样我才知道你才是狠心的那个,想把一切都给那丫头那不是要逼死我吗?那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其实这份文件你签不签都影响不了什么,我不过是试探试探你罢了。你这么决绝我倒安心了,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自己找死!你以为你和李律师接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等你死后让他来公布遗嘱?你如意算盘打错咯,李律师?能和我斗?这世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谁不是向钱看呢?”

    “嘘!省点力气,眼睛睁那么大干嘛?”安又均完全没了人性,笑得瘆人,“就算你不签,你死了以后法律也会按实际情况进行分配。那丫头现在不来看你,葬礼我也不会让她来参加,现在媒体已经骂她不孝了,到时候我顺理成章和她脱离父女关系,遗产?她一分钱也得不到。你妄作聪明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死不瞑目?哈哈!”

    “你、你简直猪狗、猪狗不如!”

    安又均一把扯掉安老爷子的氧气面罩,狠狠看去一眼:“所以我才活得长久不是?猪狗?那都是给人下酒果腹的,我要做的却是人上人!骂,你再骂啊,再骂就见不到你宝贝孙子的面了。我警告你,一会见到他们别不识相,要是被小夜看出什么破绽,你最宝贝的两个儿孙可就……”

    安老爷子眼角瞬时留下两行热泪,果然,果然自己还没死就看到了那副丑到极点的嘴脸。这眼泪哪还需要做戏?完全的真情流露。

    “啊,我担心什么?瞧您这模样,哪还说得出话?而且等他们来估计也差不多咽气了。”安又均起身,抬手打了个电话,带着哭腔,“小、小夜,快来医院,你爷爷他……”

    泣不成声有木有?安老爷子都不由感叹自己的这个儿子演技炉火纯青,这要得个奥斯卡金奖完全不成问题啊。

    等到安浅夜等人来的时候,安又均正抓这安老爷子的手痛哭流涕。一见此景,安子卉忙奔了上来,泪珠就跟不要钱似地滚滚而落。倒是安浅夜在一边无声地看着父女两个在那唱念俱佳,眼眶也不期然红了,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装那些监视器,爷爷怕是真的就这样被安又均给害了。

    安老爷子带着氧气面罩白眼直翻,要不是为了做戏,他还真想坐起来给面前的两个人各自几个大嘴巴,不过这么副翻白眼的模样倒真像极了弥留之际和死神搏斗的挣扎。

    心电监控仪上发出“嘟”地长响,心跳归零,最终安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说就闭上了双眼“与世长辞”。

    “爷爷——”

    “爸——”

    异口同声,安浅夜也跪在了安老爷子的床前,紧紧握住了安老爷子的手。

    “节哀!”医生们摇头劝慰。

    三天后的葬礼,安又均给老爷子穿上了生前最爱的唐装,将人放进了红木大棺材。兴许是作为儿子最后的一点良心所在,再加上安浅夜在一边念叨爷爷生前常说的传统土葬,是以最终没进行火化。

    下葬那天,天空飘起了雪花,墓园里一片低气压,低低饮泣的声音弥漫整个墓园,让人压抑得心口生疼。

    直到最后一刻,安浅夕都不曾出现,众人摇头不已,安老爷子真是白疼她了。却不知此时安浅夕正隐在暗处揪着心口,就好像真的失去了自己亲近的人,抬眼盯着某些虚伪的背影眸光生寒。

    入夜,静悄悄的墓园来了一伙人,什么人?雪狼帮的好手,一个个拿着铁锹来“盗墓”,安浅夕、阎非墨和安浅夜赫然就在其中。

    “老婆,盗墓这事我还真没做过,今儿就开回荤!”风朗霄搓了搓手,一锹下去就挖了个坑。

    “赶紧地,别给我贫嘴,再晚我爷爷可真没气了。”安浅夕翻了个白眼,拿起铁锹也加入了挖坟的行列。

    “哎呀老婆,这种粗活我来就好,你在一旁歇着。”

    “干你的活去!”安浅夕不理,埋头飞速挖掘,“那是我爷爷,当然得我亲手接出来。”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安浅夕等不是平凡人,不消一刻钟,就挖出了棺木开盖。

    “爹地,爷爷他什么时候醒?”安浅夕探了探老爷子的鼻息,还真是没气,心里不禁有些发抖。

    “浅浅,要相信艾瑞克。”阎非墨将安浅夕往怀里一搂,朝着艾瑞克点了点头。

    艾瑞克上前拿了只鼻烟壶往安老爷子鼻前晃了几晃,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老爷子悠悠醒转。

    “爷爷!”安浅夕一把抱住了安老爷子,泪水不自控就流了下来。

    “安丫头,我的好宝贝!”安老爷子也是满脸热泪,“爷爷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靠,真神奇,艾、艾瑞克?不对,安安叫你爹地?爹地?岳父大人,您怎么做到的?”

    艾瑞克白了风朗霄一眼,这货还真是不要脸,谁是他岳父?回头瞅了眼阎非墨,这你也能忍?

    阎非墨耸了耸肩,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意是那货这里有问题,懒得理。

    “爷爷,天冷,我们回去再说。”安浅夕这么一说,阎非墨自觉地弯下身子把安老爷子背了起来。

    “哥,你和我们一起去,有些事我想和你们说。”回头对着一众兄弟说,“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好,老婆你慢走啊,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只要记得想我就好。”

    “我想不死你!”

    “就知道老婆最好了,么么哒!”风朗霄抬手对着安浅夕的背影抛了几个飞吻,回头,“兄弟们,赶紧完事,回家睡暖被窝。”

    阎非墨的庄园内,安老爷子之前脸上的苍白早已被红润所取代,不由惊奇感叹:“真是神奇,爷爷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能经历一次假死,说出去都没人信呐。对了,艾瑞克……你怎么还是这么年轻?”

    看到露出真颜的艾瑞克,安老爷子只觉不可思议。

    “爷爷,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安浅夕和阎非墨互看一眼,下定决心不再隐瞒。

    “呵呵,爷爷都假死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一切不都有你这个宝贝孙女么?”

    “咳咳……爷爷,其实、其实我不是人!”

    “哈哈!咱安丫头可真会开玩笑,不、不是人?爷爷快笑岔气了……非墨啊,这丫头是气糊涂了吧……”安老爷子回头看了阎非墨一眼,却只见那郑重的脸色,当下笑声卡在了喉间,“爷爷没、没听错吧啊?”

    “爷爷,其实我是人也不是人,哎呀,都说到这份上我就直截了当了,我是半人半吸血鬼!”

    “吸、吸、吸……吸血鬼?”安老爷子吞了吞口水,看了安浅夜一眼,后者也是一副惊脱眼珠咽口水的模样,“小、小夜,你听见什么了?”

    “安安说她是吸血鬼。”安浅夜还算镇定,毕竟早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安浅夕的事实,连借尸还魂都有了,吸血鬼又算的了什么?

    “这不可能,我们家是正常人啊……”不得不说安老爷子心里素质强健,听到这话还没昏过去。

    “妈妈、妈妈也是。”安浅夕说着又拿出了那本日记本,“哥,其实这本才是妈妈的日记。”

    于是,安浅夕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就如同讲述一个精彩纷呈的传说故事,听得两人一愣一愣。

    “爷爷,哥,我说完了,你们、你们现在有什么感想?”

    安浅夜合上日记本,走到了安浅夕面前:“牙齿呢?我看看。”

    安浅夕嘴角一抽,这就是他的反应?当即张嘴,露出了两颗尖细的獠牙:“你要不要摸摸看?这玩意真不是假的。”

    安浅夜对着牙齿敲了两敲,眼角一抽:“还真是。”

    说完又坐到了安老爷子身边,转头:“爷爷,您不去瞧瞧?我检查过了,是真的。”

    安老爷子喝了口茶,回头看了阎非墨一眼:“那、那非墨呢?”

    “他和我一样,我的血瘾还是他给解的,关于血族的一切都是他和爹地教我的。”安浅夕实在有些佩服这二人的镇定,眨了眨眼,“爷爷,哥,你们不怕我们吗?不觉得我们是怪物吗?”

    安老爷子仔细看了几人几眼,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丫头,你伤害过我们吗?或者说有过伤害我们的念头吗?”

    安浅夕摇了摇头,忽而又说:“那是因为你们对我好,你们是我的亲人。”

    “这不就完了?做人呐,都是将心比心,更何况我们是血溶于水的亲人呢?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在爷爷眼里,你永远是爷爷的心肝宝贝。只要你好好的,爷爷就心满意足了。”安老爷子回头看了眼艾瑞克,“艾瑞克,谢谢你救了千月她们母女俩,如果不是你,别说老头子见不到这么贴心懂事又能干的丫头,还会被自己的儿子而害了。还有非墨,谢谢你,谢谢你喜欢安安,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老头子我感激不尽呐!”

    “我才要谢谢您将这么个绝世宝贝交给我。”阎非墨笑说,又给安老爷子添了口茶。

    “哎!说什么怪物不怪物,这世上只有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就好比我那个丧尽天良的儿子,那才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反倒是你们让我这个老头子暖心。”说起自己的儿子,安老爷子长吁短叹,还真有些后悔将他生出来。话锋一转,“这事你们可不能再告诉别人了,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爷爷,这个您放心,我和阎非墨强强联手,天下没有我们俩摆不平的事,您老就等着享清福吧。”安浅夕笑着往阎非墨怀里一窝,老爷子能说出这话是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抬眸,“爷爷,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安又均到底和我母亲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年啊——”老爷子目光深远,似乎以前的一切都近在眼前,“贾素雪,也就是安子卉的母亲,在京城也是名媛。贾家家世虽不及我们安家,可也算是有头有脸。我们两家交情也不错,素雪那孩子温柔娴淑,我其实是很中意她的,他们俩相爱我乐见其成。贾先明也就是素雪的父亲一生正直,为人却不够圆滑,在商场上树敌不少。一次投资失败,那些对手们趁机落井下石,还陷害他和黑道勾结,帮人洗黑钱。既是有心陷害,证据肯定都做了手脚,我们奔走拉关系在铁证如山面前也是无可奈何。”

    说起此事,安老爷子唏嘘不已:“那时候尹家在京城可是风光无限,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千月之前一直都对又均有意思,为了救贾家,又均亲自去了尹家求情。尹老头向来最疼千月这丫头,知道千月的心思当时就开出了条件,只要又均答应娶千月,他就帮忙。刚开始又均也没答应,毕竟他爱的是素雪。可后来仔细考量还是觉得救人要紧就答应了这个要求。可是没想到先明是个清高的主,他含冤莫白受不了被人诬陷的冤枉,竟然以死明志。”

    “先明这么一死,再加上其他对手的不依不饶,贾家在一夕之间就落没了。又均心里就起了怨恨,怪尹家没有及时伸出援手。本来怨恨就怨恨吧,大不了这个婚约不要了,我们安家养一个素雪不过多了双筷子,更何况他们情投意合,有什么比共患难还重要?可两家结下婚约的事在当时是不争的事实,素雪丧父本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婚约的事再一出她还能不伤心?可她一直都是个自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就此离开了又均,其实我真佩服她的这份傲骨。”安老爷子眼里满是欣赏,“当时我就和又均说就当我们言而无信悔婚也要把素雪找回来,可是又均从那时起就变了。他深切体会到权和利的重要,他说这次对他是个教训也给他人生上了重要的一课,只有自己够强大才能守护自己在乎的人。还说既然已经负了素雪,就不能再负了千月。”

    “我起先不同意,这不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吗?咱们安家那时候虽然不是圈内的领头羊,可也不会因为人家家道中落就嫌弃人家不是?可他执意要娶千月,说再毁约就真的成了背信弃义,安家以后就在京城站不住脚了。我思前想后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就没再坚持,私下里却是开始打探素雪的消息,至少帮把手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我这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可是一个下定决心要躲我们的人又哪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于是又均还是娶了你母亲。”

    “爷爷,这也不能怪您,您都说他那时已经变了。想来娶我母亲是假,为了借助尹家壮大安家才是他的目的所在。而且他已经把贾伯父的死和素雪伯母的离开算在了尹家头上,认为这一切都是尹家造成的,肯定还以为两家结亲的条件是我母亲提的,从此就恨上了尹家、恨上了我母亲对不对?”

    “我本来也以为这事和千月有关,开始还对她不冷不热的,可从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千月真是个好孩子,一点不比素雪差,素雪个性太强,千月却是真的女人如水。我之后有心套话才知道婚约的事完全是尹老头的主意,那时候起我就完全接受了千月,要知道一个好女人对家庭的重要性,你母亲就是当之无愧的好女人,这一点我想艾瑞克深有体会。”安老爷子说完看了艾瑞克一眼,忽然觉得尹千月的死真的太不值当,“这么些年来我仔细观察又均,他真的是变了,变得更加会做人了,变得我都摸不准他心里究竟想什么了,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之前说的什么不能再负千月之类的话靠不住。所以不管他生意做多大,我都始终没有放权,就怕他得了势会报复。可没想到他非但在暗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恨上了自己的骨肉,如今连我都下得了狠手,我真是悔不当初。”

    “这就是所谓利欲熏心而六亲不认!爷爷,您不要自责了,路是他选的,您当年就算有心阻止也是没用,仇恨一旦生根,是不容易被您三两句话就说服的,错不在您。”安浅夕坐到了安老爷子身边,紧紧握住了安老爷子的手,“爷爷,什么都别想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和哥哥,您到时候别心疼就好。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而且对于他那种猪狗不如的人我可不会手软,我要让他亲自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心疼?我心疼什么?这是我们安家欠你们的,他不配做你们的父亲、不配当我的儿子,我只当从来没生过他。你们去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爷爷不会再让他祸害世人。爷爷庆幸在这样复杂的家庭,你们两个还能成长得这么好,爷爷老怀安慰啊。”

    “爷爷,这些时您身心疲惫,上楼休息去吧,过两天我们回e国,我和哥哥天各一方为接下来的事慢慢收网,您只管安心养老就成。”

    “好,爷爷不操心,有你们俩还有这么多能人,我操什么心?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爷爷就每天吃喝玩乐,闲暇时看看报纸写写大字,安安心心陪我的好孙女和孙女婿多自在!”

    安老爷子上楼回到阎非墨给自己准备的房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心疼?能不心疼吗?可更多的是心寒,谁诚想自己的儿子这么造孽?他都无颜去见安家的列祖列宗了!

    “哥,要不你今天也歇这里?这么多爆炸新闻你可得好好消化一下不是?”

    “我还是回去吧,哥哥的心脏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安浅夜摸了摸安浅夕的头,又看了三人一眼,“这个世界真玄幻啊!走了,不送!”

    看着人影远去,安浅夕推了推阎非墨:“妖孽,这都是遗传吧?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啊。”

    “还好没遗传到是非不分、六亲不认。”

    果不其然,第二天安又均就发了个和安浅夕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声泪俱下悔自己教女无方,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报纸铺天盖地,安又均如愿地接手了安家。

    安老爷子这么一“走”,沐彦彬和安子卉的婚事自然又推后了,无需安又均交待,安子卉主动说要给爷爷守孝三年,这一孝举大众很是敬佩,顷刻间就扭转了以往的负面形象,似乎以前的那些丑闻从来就不曾有过。

    安又均直夸自己的这个女儿懂事识大体,却是不知这自认为成功的胜仗为以后的挫败埋了个重大的隐患。

    现在,时隔两年,安浅夕终于又踏上了这片熟悉的故土,从墓园里出来直接就去了阎非墨的庄园。

    “安安,你回来了?”安浅夜听着手机里传来熟悉的语调说正在阎非墨的庄园还有些不可置信,“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哥哥好去接你啊。爷爷还好吗?”

    “身体康健,红光满面,当年留在心里的阴影已经差不多烟消云散了,接下来再次碰上大抵也就感叹物是人非,不会太过伤感。”安浅夕笑说,“你晚上过来呗,诗诗他们那里我来通知,今晚聚会。”

    “好,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这一晚,阎非墨的庄园来了很多人,除去程诗诗那帮老友,一直隐在暗处的黑狼帮几个重要人物都来了。i

    叙旧的场面不需多提,无非是几个爱哭的女生抱做一团指责安浅夕的“没良心”,指责过后就是提她委屈,安浅夕这正主可不就背负了不肖子孙的骂名两年了么。

    关溯已然长成了成熟的男人,尽管眼里热情依旧,可看到安浅夕的时候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稳重地说了句:“回来就好。”

    “哟,咱关大少这会竟然生分了呢!”安浅夕笑着上前主动给了关溯一个热烈的大拥抱,逗得众人在一旁直打趣。

    风朗霄还是老样子,献宝似地拿出了硕士学位证书哈巴狗似地在安浅夕面前讨赏:“老婆,我有出息了,你看,货真价实的证书啊。有赏不?”

    安浅夕接过一看,睨了风朗霄一眼:“真的没掺假?”

    “真的,比真金还真,哥,你快告诉我老婆,我说的都是真的。”

    风朗云这回很给面地点了点头:“安小姐,我弟弟脱胎换骨了。”

    “脱胎换骨?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安浅夕毫不吝啬又给了风朗霄一个真诚的拥抱,“赏你一个大熊抱。”

    “老婆啊,你终于主动抱我了啊,这么多年的努力没白费啊。”风朗霄霎时内牛满面,抱着安浅夕不撒手。

    阎非墨拉住风朗霄的后领往后一拎,将安浅夕搂在了自己怀里:“别得寸进尺。”

    “真小气!”风朗霄撅嘴对着手指,嘀咕一声很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给你们几个好好介绍一下。”风朗霄和风朗云无需多说,这俩人的身份大伙应该都知道了。安浅夕指了指其余几人,“这位是雪狼帮的老大李灿然,我干哥哥,这位是金旭阳堂主,我两个哥哥的得力助手。而那两位,张青和许胜,就是我赌场的得力助手了,大家认识一下吧。”

    “安安,你又不厚道了,什么时候开了赌场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程诗诗嘴一噘足以挂油瓶。

    “这不就向你们坦白了吗?这就是我和我哥在黑道的力量,你们怕吗?”

    “怕?”季沐风淡笑一声,“白道上我倒是有些关系,现在一看,可以说黑白通吃,完美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能耐的主!”安浅夕眉梢一挑,果然没看错季沐风,这货八面玲珑,当初结交还真是自己的福气。

    “比不上你。”季沐风大方一笑,和黑道称兄道弟的千金小姐怕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位了,当初自己真没选错阵营。

    “你过谦了。”安浅夕轻笑一声,“都是一家人,以后守望相助,现在嘛……伯爵请大家吃宫廷宴。”

    “伯爵大人,多谢款待啦!”

    一餐饭吃得很是舒心,欢声笑语不断,饭后众人齐聚大厅,安浅夕悠闲喝着茶水看向关溯和季沐风:“你们俩行啊,虽说不算白手起家,可农场之后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完全没有依靠家里的力量为自己争了一片天地,可喜可贺。”

    “不敢当,安安你太能干,我们男人只能更加发奋,不然就离你太远了而自惭形秽。”关溯摇了摇头,不过一点点小成绩而已,他的路还远着呢。

    “小尘你没让我失望啊,律师事务所声名鹊起,还开了地产公司,姐没白疼你。”

    在安浅夕面前,月熠尘永远都是一副忠犬样,此刻早已卸下了平时的伪装,开心地坐在安浅夕脚边:“安姐,那都是得了顾姐夫的提携和曦哥哥的悉心教导,我要学的还很多呢。”

    “夕宝贝,这小子不错,头脑灵力,一点就透,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我省心不少啊。”尹韩曦没吝啬自己的夸赞,地产公司完全都不用自己操心嘛。

    顾子睿难得也跟着夸了一句:“还行,切记戒骄戒躁。”

    “目前正在和沐氏集团争地皮吗?”

    “嘻嘻,安姐姐,也谈不上争啦,那块地皮我和曦哥哥考察过,而且东来哥哥也给我们看过一次,风水不怎么样。我们不过故意做个样子把价格抬高而已,不让姓沐的出点血怎么行?”月熠尘说着给安浅夕和阎非墨递了块水果,“凭着曦哥哥和你的关系,姓沐的怎么也要争上一争不是?”

    “你个小滑头!”安浅夕嚼着鲜甜多汁的橙子习惯性摸了摸月熠尘的脑袋,“做得好。”

    “这可不是出一点血那么简单,我们可是投了二十亿呢。”尹韩曦笑得很狐狸,不过不小心让人透露了一点投标口风而已,以沐彦彬的性子,这口气怎么也要争回来。就算他冷静没放手一搏,二十亿自己拿到手,有张东来这个神人完全可以让那里成为一块风水宝地,自己怎么都不会亏。

    “啧啧,一个大狐狸一个小狐狸,凑到一块还不把人给整死?”安浅夕乐了,沐彦彬,你慢慢受吧。

    “然哥哥,届时如果他们真的投标成功,到时候就轮到你们在背后做点手脚了。”想舒服拿下那块地?没门。

    “丫头放心,这是我们拿手的。”李灿然倚着靠背,笑眼看来,“你给个准,是只给点教训还是……”

    “沐家夫妇对我还是不错,做人也不能忘恩负义,就当再给他一个实质性的警告,让他以后识相点别来惹我。”

    “你说了算。”警告么?那得好好敲打敲打。

    “姐,要听听我的汇报不?”许玫兴奋不已。

    “我来之前你们三个不都已经给我做了详细的汇报么?沐家多少底子我清楚得很,而我们自己的公司,呵呵,小玫,你这是在向大伙炫耀么?”

    “哎哟哎哟,我兴奋嘛,咱现在不就跟年终总结差不多么,都是一家人,让大家知道心里都有个底,以后办事省心啊。”许玫嬉笑几声,又兀自说,“各位,咱证券行这几年可真是赚大发了,光手里流动资金都有68亿,市值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去想吧,哈哈哈哈!”

    “哥,你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安浅夕额头黑线三条,这丫头,要不要这么得意啊?毅然扭头,不理那自嗨的丫头。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安浅夜放下茶盏,脸上一片凝重,“安又均接手了安家,是安家现在最高执行官,掌握着真正的实权。虽然给了我日常行政权,但有重大决策的时候还是他来做主,我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公司总裁,就好比以前他和爷爷的关系。”

    “嗯,这个好理解,才两年么,他不会那么快退下来的,你不过是初生牛犊而已,不会让你挑大梁。一直以来他对你还算信任,今天看你神色不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安浅夕的直觉很敏锐,而且安浅夜要么不说,等到开口肯定是重要事。

    “三个月前公司大规模招聘,我多了个行政助理,是个女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仔细查过她的底细,很干净,可后来渐渐发现她来公司的目的不太单纯。”安浅夜眉头微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商业间谍,如果说是有意接近我,可偏偏也挺接近安又均的,但是又不像是他派来的人,这让我很纳闷。而且,她似乎还特别关注沐家,确切地说是特别关注沐彦彬,看向沐彦彬的眼神很复杂,好像又爱又恨,这一点也是我无意之间发现的。”

    “还有这事?叫什么?”安浅夕唇角一勾,来了些兴致。

    “安安,我见过,一个火辣长发美女啊,叫什么来着?戚……对了,就叫戚想想。私底下我还和她见过几次呢,有些高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千金。话说,和你以前的性子挺像,哈哈!”程诗诗打了个响指为人解惑。

    戚想想?安浅夕眉头一皱,这名还真是熟啊,只是巧合吧。而且和她以前的性子很像?以前又不是她,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一时没抓住,又问:“哥,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安又均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我有过这个疑虑,所以现在做事很小心……”

    “不用,他怀疑了更好,你就是要让他明白你的反心,从而召开董事会来罢免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收网了。”安浅夕二郎腿一翘,“戚想想么?这不是歪打正着么!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倒有些想见见这个女人了。”

    “安安,我有她照片,在忘归的时候有合过一次影,我给你看看哈。”程诗诗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你看,是不是美女?”

    安浅夕歪头一看,这一眼就愣住了,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抓过程诗诗的手机细看。戚想想,还真是她。火玫瑰啊火玫瑰,你竟然没死?也对,她也应该是个异能者,就是不知那晚是怎么活命的呢?

    “安安,你认识?”程诗诗有些莫名。

    “不认识,的确是个美人,这美貌,我都有些吃味了呢。”认识?她当然认识,前世自己的消亡不正拜她所赐么?没死是吧,送上门来那就有仇报仇咯。

    “吃什么味?老婆是最美的。”风朗霄走上前来看了眼照片,切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嘛,哪里敌得过老婆你半分?”

    “总算是说了句人话。”阎非墨颔首,头一次赞同了风朗霄的话,回头在安浅夕耳边轻声一语,“故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安浅夕往阎非墨怀里一窝,“回头和你说。”

    “哎哟哎哟,说什么悄悄话呢?就你们俩恩爱!”程诗诗拿回手机起身,“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也谈得差不多了,咱回呗?别打扰人家卿卿我我。”

    程诗诗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起身,打道回府。

    ——潇湘首发——

    沐彦彬的确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有脑子有魄力,经过几年的学习越发懂得了如何收敛自己脾气。当得知尹韩曦的投标价格为二十亿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可能想了一遍,以尹韩曦宝贝安浅夕的架势来看,借此来让自己花冤枉钱也不是不可能。可他还是有些吃不准,因为那地段实在是好,所谓寸土寸金,而尹韩曦在投资上很有一套,眼光独到,这次未必就真的是为了私仇而给自己下套。思前想后之下,沐彦彬又实地考察了一番,多方走访来估计这里的价值,最终下定了决心,争!因为值得。

    未免尹韩熙在最后关头加码,沐彦彬查看了一下公司的财务状况,在可承受范围内把投标价格定在了三十亿,最后以高于尹韩熙两亿的价格拿下了那块即将拆楼的黄金地皮。得知中标结果沐彦彬才松了一口,看来和自己所想没错,那尹韩熙果然只是冲着地皮来的,幸好自己搏了一回,不然一块上好的肥肉可就拱手让人了。

    “曦哥哥,你好厉害,最后关头竟然加码,让咱这出戏更真实。”

    “小尘,那沐彦彬并不笨,他东奔西走又实地考察确定了那块地的价值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所以我不小心在那周边和他碰了几面以打消他的疑虑来认定我真的看中了那里。既然都是争,当然看谁投的钱多了,保险起见他势必会加码,这正合我意。”

    “是,他的确不笨,可还是棋差一招,之后有他麻烦的。”

    “咱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等着看戏就好。”

    两只狐狸相视而笑,远在自己办公室的沐彦斌不由打了个喷嚏,谁在算计他?

    沐彦斌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谁料接下来的一连串不顺弄得他焦头烂额。

    旧楼要拆自然涉及拆迁补偿,拆迁问题上不管是政府工程还是私人投资,总会碰到那么一些钉子户。钉子户无非是想多要些钱嘛,沐彦彬本以为多给点好处也就顺利往下走了,却没料到这块地上的楼栋内钉子户多得超乎了他的想象。谁能想到大半的人都不肯搬?这情形还真是头一回见。

    沐彦彬派人去交涉,还修改了原有的合同,以为这样那些人该知足了吧,谁知道那些人联合一气狮子大开口,还理直气壮说什么你们沐氏集团靠地产业发家,赚得盆满钵满,可这些钱还不都是他们这些老百姓的钱?现在又要拆大楼盖商场,不开出好条件来就是不搬,有本事的强行拆楼啊!

    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助理满头大汗传达了原话,气得沐彦彬一把扯掉颈项上的领带大骂无赖。

    没错,这些人确实无赖,不光说得无赖,行径也无赖。好像都商量好了般统一围堵了整个小区,有的甚至跑到楼顶说沐氏集团不给钱逼人跳楼,媒体蜂拥而至闹得人尽皆知。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再加钱息事宁人,可沐彦彬不干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这冤枉钱他可不愿意出,那么唯有动用武力了。许多大财团多少都认识些黑道上的人,沐彦彬就动了这个心思,既然都是无赖,就让无赖来解决。

    沐彦彬想法很好,却不料道上的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没一个买账,给钱都不干,还说什么无良奸商想方设法欺负穷苦的小老百姓。这话一出,沐彦彬气乐了,欺负百姓?黑道的人杀人放火就不是欺负了?敢情混黑的这时候还讲起良心来了?焦头烂额之下他都要怀疑不是那些人中邪而是自己走了霉运。

    请不到黑道是吧?好,现在不还有专门的保全公司么?说穿了那不都是帮打手么,他花钱请打手去吓唬吓唬人总可以吧。谁料到保全公司的人进了小区就被一群抄着家伙的黑道份子给堵住了,不由分说把人给“揍”得“鼻青脸肿”,一帮人铩羽而归嚷嚷着这生意不做了,惹不起那帮油盐不进、无法无天的黑道。可人毕竟是伤了,这笔医药费总得有人出吧?沐彦彬无可奈何老老实实陪了钱,却是不知这保全公司是雪狼帮开的,人家不过随便做了场戏就平白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医药费。

    这一下沐彦彬郁闷了,这伙黑道是怎么回事?不吓人也就算了怎么还保护起居民了呢?啥时候混黑的还有这么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了?一打听,那几栋居民楼里有人就是混黑的,你要拆人家混黑家人的房子人家能啥都不做?

    报警?就算黑道的人明着不动了,可万一心存怨恨来个打击报复呢?他还要不要活命了?就算是报警,警察还能整治了那帮不肯搬迁的良民不成?兜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沐彦彬为了以后考量,牙一咬,重新修改了合同,直到那些人满意地签了合同才算松了口气,可内心却是滴血不止,冤、真冤啊!

    本以为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心里的大石头也就落地了,谁知道拆迁的时候又出问题了。这次的问题就严重了,闹鬼!大家说得神乎其神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

    风度再好的沐彦彬这回也不由爆了粗口:“闹你妈的鬼啊!”

    张东来说了那里风水一般,可也不至于闹鬼,所以鬼肯定是没有的。不过不妨碍装神弄鬼不是?完全不需要安浅夕和阎非墨亲自动手,直接一个隐身的夜叉弄几次物体漂浮,修罗在那以快速的行动来几次瞬移让人瞧见一下残影,再带几个异能人士随便弄出一个什么鬼火在大厦里到处飘啊,半空出现一些什么水柱啊就足以让人深信不疑了。

    外间传的神乎其神,煞有其事,沐彦彬伤透了脑筋,他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可被人传成这样这地皮还有用吗?黄金地段俨然成了块废地,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接了也没辙,转手都没人要啊。

    尹韩曦本想借此机会把那地给弄过来,安浅夕却说教训到底为止,她不差这么一块地,就让他那三十亿打个水漂,那块地就那么闲置着吧。

    安浅夕发话,尹韩曦也作罢,买地可得花钱不是?虽然可以要张东来来点石成金,可那人修道的,知道他们从中作梗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让他来化解肯定不干,到时候没准还被他大道理耳提面命,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无语。得,地多得是,再找一块不就结了?等过个几年再低价弄回来也就是了。

    安浅夕这么做无非是看在沐家夫妻的面子,可雪狼帮的人不会就此作罢,既然是警告得让人怕才行啊。

    过不了几天,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沐彦彬和安子卉刚吃完晚饭出了酒楼,没走几步,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门一开就把俩人给拖了进去。

    “你们……”

    沐彦彬刚说了两个字,一把枪就抵在了两人的太阳穴。

    “再瞪老子毙了你!”金毛说话间枪把砸上了沐彦彬的脑袋,“是聪明人就老实点。”

    沐彦彬护着安子卉再不敢言语,这伙人手里有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知我得罪了谁劳烦你们这么大阵势?”

    金毛轻哼一声扫了二人一眼,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兄弟笑着开口:“这俩货心里还没谱呢,真是好笑!”

    金毛一笑,几个人都跟着笑了,自然是嘲笑。

    “屁话那么多干什么?到了自然就知道了。”金毛可没闲功夫和这对狗男女墨迹,话一说完就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雪狼帮总坛,二人被推攘着下了车,大厅里可真热闹。

    李灿然坐在主位悠闲喝茶,金旭阳在左手边慢条斯理擦着枪支,风朗云和风朗霄正在下象棋。其他人分立两侧,见人一来马上关了大门。

    “来了?”李灿然笑得云淡风轻,茶盏往桌上一放。

    金旭阳抬眸扫了一眼:“这就是那两个不识相的奸夫淫妇?”

    “可不就是那不要脸的狗男女么!”风朗霄一手捏着象棋,转头笑看一眼,“看什么看?不认识老子了?老子就是风朗霄,雪狼帮风云堂堂主,擦亮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

    李灿然是谁沐彦彬自然知道,风朗霄也认识,可他听到了什么?雪狼帮风云堂?风云会什么时候成了雪狼帮的了?

    “将!”风朗云马走一步直逼风朗霄的老将。

    “擦!哥你作弊吧?老子说了一句话的功夫,你就将我?”风朗霄手里的棋子猛然一落,瞪大了眼睛看向棋盘,“我去,真被逼死了?一定是你趁我说话的时候做了手脚,不算不算!”

    “滚!你再别拉我和你下棋!”

    “别介啊,是我嘴欠抽、欠抽。那你让我悔一步好不好?”

    “悔你妹啊,你自己说你都悔了几次了?和你没法下棋,滚远点滚远点。”

    “哎哟哥,别这么绝情嘛……”

    “闹够了没有?”金旭阳看不过眼了,这兄弟俩都快把他的头给吵炸了。

    “哦哦,正事要紧,不说了不说了。”风朗霄嘿嘿一笑,转头看向李灿然,“老大,您请呗。”

    沐彦彬这回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事肯定又和安浅夕脱不了干系,眸光一沉:“是安浅夕请你们绑架我们的?”

    “老子老婆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风朗霄不乐意了,冲上前去抬脚就是一踹,正中沐彦彬胸口,“绑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们绑架?今儿咱雪狼帮带你们到我们总部那完全是看我老婆的面子,不然你还能活到现在?要是老子动手,你就太监了,她,轮白了往大街上一丢喂狗!”

    安子卉吓得瑟瑟发抖,往沐彦彬身后一缩,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彦彬……”

    “现在怕了?当初害我老婆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安浅夕是你老婆?”沐彦彬有些不明白了,可面前这男人叫得顺溜,而且安浅夕看着的确和他有些交情。讥讽一笑,“一个阎非墨,貌似还有个关溯,现在又是你,她可真会招蜂……”

    这回不用风朗霄动手,只闻得一声枪响,金旭阳手里的枪已到了李灿然手里,子弹贴着沐彦斌的脸划过,带起一道血痕,原本的笑脸被冷色所取代,冷冰冰开了口:“嘴巴放干净点,我李灿然的宝贝妹妹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妹妹?沐彦彬本就被那突如其来的子弹给震得三魂去了七魄,一声妹妹更是让他惊得无以复加,这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赤裸裸的惊悚啊。

    “怕了?”李灿然端坐高位,睥睨扫来一眼,“你们设计陷害安丫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也对,反被丫头给阴了能有什么感受?无非是不甘心心存怨恨而已!”

    “老大,这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安又均更不是好东西。你们以为给我老婆安上一条大不孝的罪名,赶她出安家就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们,安家在我老婆眼里屁都不算。区区一个安家算什么?加上你们沐家,我老婆动动指头都可以把你们像蚂蚁一样碾死。”

    李灿然走下高位,站到了两人面前,忽而弯下了身子,拂了拂沐彦彬的衣领:“穿得人模人样,这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呢?安丫头一早就警告过你们别动什么歪心思,你们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说起来她是我妹妹,可整个雪狼帮实际当家人却是她,明白了吗?”

    “小子,长点心,别想着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鬼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连挣扎都显得多余。”李灿然说着拍了拍沐彦彬的脸,起身,“安丫头出国你们消停点不就完了?非要蹬鼻子上脸联合安又均那个畜生打压安丫头。你们真以为安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无非是配合你们给你们尝点甜头而已。不怕告诉你们,那地皮尹韩曦故意抬高价让你上套罢了。那些居民也是得了我们撑腰给你添堵,至于那保全,呵呵,你不知道那是我们的公司吗?你沐少爷钱多烧得慌,既然如此我们不拿白不拿。闹鬼?你以为你买下那块地就安生了?要闹自然往大里闹,就闹你个鸡犬不宁,现在滋味如何?”

    “你、你们……安浅夕好狠!”

    “狠?”李灿然回身又是一踹,这一脚愣是让沐彦彬吐了口血,“你该感谢安丫头手下留情,要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你们沐氏就败在你手里了,你还说她狠?”

    “老大,这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婆以前对他那么好他不珍惜,和大姨子搞到一起,说实在你们的龌龊事老婆才没兴趣理。可你们搞也就搞了,竟然接二连三陷害我老婆,要不是我老婆本事,早就被你们害得尸骨无存了,你们还好意思说她狠?”风朗霄抓起沐彦彬抬手就是几个大耳刮,“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打你都嫌脏了老子的手!”

    “沐彦彬,今儿找你来就是明着给你一个警告,别不识好歹,安安不是你惹得起的。安安说了,只是想让你拿钱买个教训,没想着逼你们沐家进绝路。也就几十亿,可以再赚。倘若你还是不知悔改一心要和安安作对——”李灿然一脚踏上沐彦彬的心口,居高临下怜悯望来,“不用安安动手,我让你做鬼都不安生!你是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害关系,要脸还是要命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姓沐的,老大话说得很明白了,做人得知足啊,老婆放你一条生路你就感恩戴德吧。且不说我老婆,那阎非墨你能惹得起?顾子睿你能惹得起?”风朗霄讥讽一笑,“我说你怎么这么蠢呢?明知是螳臂当车还要硬拼,别说那几个,季家和关家联合你又能惹得起吗?”

    “行了,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金旭阳翻了个白眼,“都说清楚了还留他们在这干什么?污了咱们的地,都丢出去!”

    “是!”

    金毛手一招,几个兄弟上前又将两人拖回了车上。

    “瞧我们够道义吧?包接包送!”

    说话间面包车再次启动,这回直接给人带到了沐家所在的别墅区,车门一开,推牲口般把人给扔了出去,临行前金毛又丢了句话:“别让我抓第二次,下一次你们可没这么好运气了。走!”

    车一走,安子卉就软倒在沐彦彬怀里,嚎啕大哭。

    沐彦彬也有些腿软,带着安子卉悄悄回了家,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输了,彻底输了!”沐彦彬躺倒在床上,浑身无力,“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了。”

    人家说得很清楚,他丝毫不怀疑那些人之后的警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无力叹息之下仔细回想了那番话,是啊,安浅夕可不就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么?今儿两人要真被人给做了有谁知道呢?谁又会怀疑到安浅夕头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挣扎都显得多余么?自己连挣扎的资本都没有,完全是任人宰割啊!

    沐彦彬回头看了眼还在默默流泪的安子卉,又回想起以前的种种,自己做的这些真的是人事吗?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后悔有什么用?以后就老老实实做个安稳的富家大少吧。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沐彦彬悔不当初打算收手安分守己的时候出事了。

    戚想想动手了,而且手段极其恶毒卑劣,害得沐彦斌和安子卉在一夕之间身败名裂,最重要的是安子卉还因此失去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

    沐彦彬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谁会这么陷害自己,唯独能想到的只有安浅夕,当下胡子也不刮,双眼充血抓起外套就赶去了雪狼帮……

    ——潇湘首发——

    “哟,这不是风流的沐家大少么?今儿这是怎么了?不请自来,当我们这里是茶馆啊?”守门的小弟语出讥讽。

    沐彦彬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武器,一拳打上了小弟的脸往里冲,边冲边喊:“给我说清楚,这些都是安浅夕吩咐你们做的吧?”

    到了客厅,一群人正有说有笑,吃水果的安浅夕抬眸看来,沐彦彬就红了眼:“安浅夕,原来你已经回来了!说,是你派人来陷害我的吧?你……”

    沐彦彬说着就冲了上来,金毛等人立刻上前阻拦,安浅夕轻轻挥了挥手:“退下。”

    “我回来和你被人陷害有关联吗?你脑洞会不会开得太大了?”安浅夕悠闲喝着茶水,抬脚就止住了沐彦彬直冲而来的身形,“谁知道你在外面招的什么烂桃花,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沐彦彬想上前一步,可抵在自己肚子上的脚就好比钢筋铁骨,半分都挪不动脚步,咬牙切齿道:“安浅夕,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有了这神鬼莫测的功夫,也不知道你怎么和这些人混在了一起,更不知道你身边那些厉害的人都是些什么厉害的身份。放眼整个京城,我真正得罪的就你一人,除了你我真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对付我。”

    “啧啧啧,沐彦彬,你这么惦记我可是让我很苦恼呢。”安浅夕食指轻按自己的太阳穴,仿似真的很头疼,转头看向身边的阎非墨眨了眨眼,“亲爱的,要怪只能怪我魅力无穷让人紧追不舍哦,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主动招惹他。”

    阎非墨抬手放下安浅夕的腿,轻笑一声:“抬那么久你不酸我看着就心疼。”

    “亲爱的,就知道你最好了,么么哒。”安浅夕“感动”地和阎非墨深情对望。

    阎非墨手捂心口一副被电到的模样,忽而转头:“沐彦彬,我早说过是男人就趁早把结婚证给领了,你现在后悔晚了,浅浅已经是我的了。”

    “……”沐彦彬胸口剧烈起伏,他可不是来看两人秀恩爱的,“安浅夕,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斗不过你,是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我不会再与你为敌,也不敢和你为敌,我自省,以后只想安安稳稳娶妻生子、守护我沐家的家业。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恨我要报复我也是我活该,你如果光明正大,哪怕致我于死地我也心甘情愿。可你竟然、竟然使出这么低劣恶毒的手段来陷害我?陷害我不要紧,可安子卉怀了我的孩子,那可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能有什么错?而且子卉她、她以后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

    沐彦彬说到这里不禁落下了心疼和悔恨的男儿泪,膝盖一屈颓然跪倒在地痛哭出声:“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子卉,更对不起我们沐家。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安浅夕,不,安安,我从没求过你,现在我求你,真诚地恳求你,不为自己所求,只求你放过沐家,就算看在我父母的情面好不好?”

    沐彦彬边哭边朝安浅夕跪走,眼见着双手就要扯住安浅夕的裤脚,门口传来一声嬉笑:“老婆老婆,知道你来我马上就赶来了,老婆你听说了没?那姓沐的……”

    这么咋呼的除了风朗霄再无他人,人影兴匆匆冲进客厅就看到沐彦彬,当下飞身向前拎起沐彦彬的后领往旁边一甩:“尼玛姓沐的,老子上次说得很清楚了吧?老婆放你一马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特么不长眼再来拔虎须!这才不过几天你又蹬鼻子上脸,还不请自来,你当我们雪狼帮是你大少爷闲来小憩的酒店不成?啊,我明白了,你该不会又想把你曝光的那些丑事算在我老婆身上吧?妈蛋,老子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风朗霄是个行动派,说话间就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往沐彦彬眉心一抵。

    沐彦彬视死如归看着风朗霄,确切地说是以一心求死的眼神看向风朗霄,倒把风朗霄给看纳闷了。

    “去你妈的,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杀我,杀了我吧!”沐彦彬抬手握住风朗霄手里的枪对着自己的脑门,“现在就杀了我!安安,如果你要我的命,你拿去,我只求你能放过沐家!”

    风朗霄抽了抽嘴角,这是演的哪出?

    “神经病,你给老子放手!”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安浅夕和阎非墨互看一眼,真没想到沐彦彬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地求死,这一点倒真挺出乎意料。看来这沐彦彬也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阴狠无情,至少孝心可表。

    “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当雪狼帮是你家灵堂?”阎非墨斜眼一扫,指尖轻弹,一道无形的气流打上了沐彦彬的手。

    “我擦,果然不能和疯子斗狠,这货的手劲可真大,人的潜力无穷啊。”沐彦彬被那气流打得送了手,风朗霄立马收枪,回身走到安浅夕身边坐下,“老婆,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求的什么情?咱不是大发慈悲放过他了么?该不会……该不会他真的又来冤枉你吧?妈蛋,狗咬吕洞宾啊这是,我就说这种人没良心不识趣,老子、老子……”

    风朗霄说着又要起身,被安浅夕一把拉住:“别添乱。”

    “哦!”风朗霄霎时安分了,唯独一双眸子死盯还跪在地上的沐彦彬,如果说眼神能杀人,沐彦彬此时已经被千刀万剐。

    “沐彦彬,当初要不是你们不停找我麻烦我也不会将计就计,我向来睚眦必报,而且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和你解除婚约。我做的事我认,五年前那场风波我不也都和你说明白了吗?不是我不放过你们,是你们从来没想放过我,所以这次地皮的事也是给你一个警醒。我如果想杀你何必等到现在?而且我为什么要杀你?就因为你和安子卉那点破事?你把我也看得太浅了!说实话,在我眼里那根本不叫事。”安浅夕抬眸直视沐彦彬,眼里一片坦荡,“我做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和安子卉我已经教训过了,只要你们收心过自己的日子我不会紧揪着不放。至于你之前的指控,我不能受,因为我没做过。所谓祸不及家人,而你父母一直对我很好,这对我就是恩,我还不至于恩将仇报,更不会害你那还没出世的孩子,你听清楚了没?”

    “真、真的不是你?”沐彦彬有些疑惑,心焦又烦躁地抓了抓头,“那、那还有谁,到底是谁?视频要是再爆出来我们沐家、沐家……”

    结局一次上传不完,所以分两次发放,下一章中午12点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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