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命不该绝吗?

    花袭人坐起来一些,张嘴将那碗神仙水啜饮干净了.自己的出品果然不凡,花袭人当即就觉得舒服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

    "婶子再去给你弄diǎn吃的来."赵婶起身欣喜地道:"这宝贝只剩这最后一粒了,老天保佑xiǎo姐可是醒了."

    花袭人摇头拉住她,道:"不忙.你先告诉我,我这是哪儿?"

    赵婶子顿了一下,重新坐下来,神色有辛重地道:"xiǎo姐,这儿是西北大将军府……你病倒时候,京中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事情,郡主她,便将你接回来了."

    "她説你是西北大将军遗落在外的血脉,要将你接回,我们谁也无法子拦着不让."

    原来,这是在西北大将军府.

    花袭人心中有了数,道:"婶子,你慢慢跟我説説."

    赵婶便同花袭人低低述説起来.

    原来,那一日,她身若火焚,死去了许多回,正是因为清和郡主往暗香来投了一把大火.暗香来内植株同她心神相连,它们被火烧死去之时,她自然就跟着心神遭受重创.

    若非那一把火并未将整个园子烧干净,而她还有花芽和卖到其他府上的一楔草做支撑,她怕是那一瞬间就能被打击的死了,而不是还能留一个千疮百孔的经脉,由着她苟延残喘.

    清和郡主倒真的是聪明啊!

    花袭人感慨道.

    若非清和郡主当真聪明,损失了一些人手后就不再派人直接攻击花袭人,而是直接放火烧了她的园子给她致命一击!而她如此做,明明差diǎn儿将花袭人弄死了,别人知晓也依旧会当其是心有仁慈,当真只是仅仅想让花袭人这个外室女破财泄愤呢!

    谁也不会想到.那趁花袭人不在时候的一把火,正是对花袭人无比狠辣的一击.就是説出去,也没人肯信的.

    "然后呢?"花袭人问道.

    "次日就有官府的人过来问话.説是没人伤亡给定了个xiǎo事故,不给报案."几个月过去了.赵婶子再提这种事情时候也早已经没了怒意.她虔诚恭敬地将后来几场诡异"天火"同花袭人説了説,道:"……有那几场火逼着,尤其是府衙大门也被烧了之后,听説是皇上都大大惊动了.于是郡主对暗香来做下的事情就没法子再瞒下去,于是郡主自己去了宫中请罪,府衙那里去了个总管大人."

    "本来婶子以为,事情闹得这么大,郡主怎么也要受diǎn儿惩罚的.哪知道.在郡主説出xiǎo姐您外室女的身份之后,又説后来几次大火肯定是有人借机生事……"赵婶子摇头叹道:"百姓们的舆论就被转移了.郡主只是承诺修缮暗香来的园子,而且因为她将您接回府的举动,人们不仅不再谴责她,反而称赞她贤惠了."

    赵婶子神色晦暗.

    她觉得这种结果是对花袭人的不公平.但显然公众却都并不是这么认为.

    花袭人了然diǎn头.

    清和郡主这一手玩的漂亮.百姓们虽对天神心存畏惧,但能吃饱穿暖的人们则更容易被名门大户里的**和朝廷上大人们之间的阴谋斗争更感兴趣.比如天降神罚,清和郡主的説法显然更容易被百姓们理解接受——

    皇室也会制造引导舆论让这种説法被接受.不然,这天罚什么的,岂非是打了万元帝的脸面?

    再者,一个是正室嫡妻.郡主之尊;一个是外室女……两者相较,只要正室嫡妻没有将身份卑贱的外室女给逼死了.观念正常的人们都会站在正室那一方的.

    有此结果,实在不算什么稀奇.

    如此这般,皇上那边也满意于这个説法,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外室女去如何惩罚郡主之尊的嫡妻;而靖王那边,显然也不会説为了她而伸张正义什么的——

    清和郡主的解释猜想不仅完美地解决了她自己的形象名声问题,没有带累任大将军没有带累靖王府,而且还往宁王英王那边泼了一瓢解释不清楚的脏水……靖王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因为万元帝的意愿,宁王和英王二人必须有一个人要背下这黑锅.也就是説:在三位皇子竞争储位的这一局,必须有个人要出局了.

    "后来几场火……皇上处罚了哪位王爷?"花袭人问道.

    赵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花袭人问的是什么.道:"后来刑部抓了一个人认罪了,查出是英王的人.皇上在朝上训斥了英王一顿.罚了他一年俸禄,并让英王闭门思过三日."

    也就是説.英王出局了.

    花袭人叹息一声,摇头替英王觉得憋屈——为大局硬是被冤枉背了黑锅不説,更是连将来可能登dǐng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个可怜人.

    果然,像万元帝这样经历过开国之战的君主,心底其实还是不大能瞧得上文人故作优雅的那一套吗?

    如此,靖王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花袭人想到自己临昏迷之前问话的周同知.

    "除此之外,朝廷上还.[,!]有其他大动静吗?"花袭人开口问道.

    赵婶子想了想,道:"説是西征军要撤军了.草原人都被赶到更西的西边去了,没仗可打,只能撤军.倒是那些军人不想回来,其他的军队也想去西边参一脚,后来吵来吵去的,最后像是説轮流驻守."

    这件事情,要不是因为她身在西北大将军府,人人都在议论关注这个,她也不会知道了这么清楚.

    "其他倒没有听説什么了."赵婶摇头道.

    那就是説,靖王并没有将周同知这张底牌给用出来.不然,赵婶再怎么不关注,也不会不关注韩家的事情.毕竟是一个村里住过了,且与她也相关的.

    花袭人摇摇头.没再想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赵婶,冷焰呢?你一直都没提起他呢."

    赵婶脸色一紧.迟疑地道:"xiǎo姐,婶子告诉您.您可千万别紧张.冷焰公子他……打从那日园子起火的时候就不见了.xiǎo姐放心,他那晚虽然睡在园子中,但他睡觉的地方并没有烧掉……"

    赵婶紧张花袭人,説了好邪.

    花袭人安静地听着.

    果然.

    她如今能苟延残喘的,多亏了那日冷焰正巧替他守园子吧.他能压下那火油燃烧的大火,又弄出后来几场"天火",应该是突破了吧?他初练火焰异能不久,想必突破之时遭受了很多罪……

    而自己没醒.他应该是自己藏起来了吧.花袭人心道.

    冷焰既然突破,她便再不需为他担心.

    赵婶子见花袭人听到冷焰消息后十分冷静,便也放了心,道:"我去给xiǎo姐弄性的来."

    她很快给花袭人弄来了一碗参粥.

    "这人参是轩公子亲自送来的."赵婶説道:"之前那神仙药也是的,xiǎo姐您放心用."

    言语之中,存着对任府和清和郡主十分不放心的样子.花袭人久久不醒,她难免怀疑是不是清和郡主让人动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手脚.

    花袭人对此持保留意见.

    之后赵婶又絮絮叨叨地同花袭人説了许多话.

    原来,清和郡主派任少元将花袭人高调接回任府的时候,是赵婶得到了消息,收拾了个包裹在大街上拉住了车队的马车.説自己是花袭人的奴仆,要跟进府中照顾花袭人.

    当时很多人看着,任少元便应下了.

    进了大将军府.清和郡主也没有为难她,准了她照顾花袭人.除赵婶外,清和郡主还将花袭人训练的那些侍女都叫了进来,由着赵婶安排,同时表示自己并不在花袭人所住的院落中派一个人,以表明自己的磊落和不屑之心.

    赵婶留下了两个侍女平日里帮忙做活,一个xiǎo厮好往外面跑腿打听説话,其他人都让她们回去待着了.赵婶想着,人手手杂.説不定会有什么.且暗香来修缮之后总还要继续开的……

    所以,花袭人苏醒了这一会儿了.才来了赵婶一人.

    赵婶子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亲人晚辈,所以才这般谨慎吧……花袭人心中感慨着.

    用了粥.花袭人觉得疲倦,就又睡了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辰,花芽在她头脑中叫道:"睡睡睡!主人你睡死算了!赶紧起来,轩美人来看你了!"

    下午赵婶不是还説,他这几日不在吗?

    花袭人睁开眼睛,果然瞧见外面走廊下伫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她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才一动,窗外那人影立即有所察觉,迟疑了一下,将半开的窗户无声推开,低声道:"你醒了?"

    花袭人diǎndiǎn头,虚弱地説了一个"是".

    几个月不曾説话,她的嗓子难受的很,説话声音也不好听了.

    "感觉如何?"宋景轩轻声问道.

    花袭人惨淡一笑,也不知宋景轩能不能看见,摇头道:"你若是问我,我会回答你死不了.你若是问我从前的那些能力……实话跟你説,我已经废掉了."

    "就像你们武功高手被废掉一样,再难有什么出息了."她笑道:"我记得,自己还答应过六皇子,给他培育一株御衣黄来着.那株苗其实已经长成了大半,只可惜毁在火中了."

    她并没有怨宋景轩的意思,不过是多少有些不平,提上一提罢了.

    她能理解这整件事情的经过,也能理解所有人的反应做法,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不高兴——不説她落到今日这凄惨柔弱境地所受到的苦……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想回这任家来,而她这会儿却躺在了任府的床上!

    除了赵婶几人,这府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的!

    她不稀罕,只眼瞧着就觉得不痛快!

    这话听在了宋景轩耳中,却是让宋景轩起了内疚.他目露歉意,望着花袭人……只可惜的是,花袭人没法自己看到了.

    "哎哎,轩美人内疚了呢."花芽叫嚷道.

    虽有花芽帮助播报,花袭人却并未在意.因为这xiǎo东西本来就有三分不靠谱,一见到轩美人,説话就十分不靠谱了.

    .[,!]"园子正在修缮,很快就能好了."宋景轩道.

    "能一样吗?"花袭人摇头,自嘲地道:"我如今成为了任家女,在人屋檐下,能有出入自由?就算能出入自由……意义也不一样了."

    "不过,暗香来的园子还是有新意的.想必轩公子让人经营好了,您投入的本钱也总有收回的那一日."花袭人淡然説道.

    宋景轩沉默.

    他很想説,他在意的并不是那些银钱——从前他在意,是因为家人需要用度,而并非説他是贪财之人……

    但他去不能説出口他在意的是什么.

    "任大将军月余就会回京了."宋景轩想了想,道.

    花袭人"哦"了一声,没有兴趣説什么.

    任平生回来,也只有感激清和郡主到底是识大体将她弄了回来了吧……难道他还能替自己向清和郡主讨公道不成?!

    且在任平生眼中,自己也没有什么公道要讨的吧!花袭人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她看向窗外,却难以再在黑夜中欣赏到轩美人完美的容貌,轻"呵"一声道:"多谢轩公子这些日子照看于我,送来的药材等物.夜深了,公子请回吧."

    説了这么会儿话,她感觉到了累.

    宋景轩地看了花袭人一会儿,道了一声"保重",很快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花袭人重又躺了下来.

    "哎哎主人,你怎么这么快就赶美人走了!"花芽在花袭人头脑中懊恼大叫:"人家头一日回京就来看你,你怎么一diǎn好意都不领!"

    "之前那些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落到现在这个惨样子,又怪不上他!"

    花袭人道:"芽,别闹!让我静一静,想一想."

    她要想一想以后.

    以她千疮百空的身体,想要再重新修回异能,显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办成的事情.这种虚弱状态需要持续很久,她需要有所心理准备.

    虽然有花芽这个xiǎo东西在,她的处境也不至于太糟糕.

    但更重要的问题是:她明显不可能再甩掉任袭儿这个任家外室女的身份了,暂时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府邸了.那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何同这个府中人,尤其是清和郡主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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