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道界之一,都广界中。

    初晨之阳挥洒,依旧穿不透厚重的乌云,犹如黑幕,遮掩苍穹,其中雷光闪烁,宛若惊龙乍现!

    如毛小雨洋洋洒洒,落入绵延无尽的巍峨山脉,翠色化为深绿,被细雨平添了一丝朦胧。

    青山下,有一村落,临水而居,细雨落入河中,平静的河面泛起点点波澜,水滴弹起,竟化生出手脚,宛若水精灵。

    纷纷抱起飘落水中的柳叶,争先恐后的朝着河面中心跑去,不到三个呼吸,便化为水流,融于河中。

    水汽蒸腾,好似轻纱,为村落平添了一丝宁静。

    初晨刚临,虽未见朝阳,但一丝丝炊烟却是袅袅升起,唯独一家并无烟气。

    只见这户人家位于村落边缘,乃是一茅草屋,小院破落,院墙也是倒塌不少,黄泥灌注的屋墙早就因连天的小雨而出现裂缝,好似随时会垮塌一般。

    屋中,更是简陋,一炕一桌一灶台,仅此而已,其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其臭无比之味。

    炕上竟有一尸体,早已腐烂,浓黄色的尸水顺着尸体流出,白色的蛆虫在其腐烂的血肉上蠕动,看其打扮,正是一农妇模样,不知道死去多久了……

    农妇尸体旁,竟有一孩童,约摸三岁大小,还未长成,瘦小的身体上裹着满是补丁的麻布衣裳,面色枯黄,瘦如竹干。

    脸颊上还有一道犹如血滴般的胎记,殷红如血,自右边眼角向下蔓延,穿过脸颊,直至下颚才结束,好似一道血泪!

    孩童双目空洞至极的盯着那尸体,一刻也不曾挪开。

    屋中静的吓人,只有孩童那虚弱的心跳,以及那细微的呼吸声。

    自村中过道,走过两身穿蓑衣的汉子,背着锄头,结满老茧的脚掌上沾满了泥浆,看来是因连绵细雨担心田里过水,而一早便下地了。

    路过茅草屋,都不由自主的朝着院中望去。

    “唉,苦命的娃儿啊,李氏的身子虚,这又下起了梅雨,今早怕是又没起来炕儿做些吃食给娃吃!”一背着锄头的黑脸汉子叹了口气道。

    “老尹,人家的事儿你别瞎操心,那娃天生克命,刚下生就克死他爹,如今他娘被克的染病,本就是一孽障,你就别乱掺和了。”另一汉子皱眉劝道。

    言语间竟对那孩童避如蛇蝎!

    “你就是迷信,一娃娃克什么克,我看不过去,得去看看!”那尹姓黑脸汉子呛声道,言罢便要朝着那小院过去。

    “你个老倔驴,你说我迷信,那这娃娃刚下生他爹就在山中被黑熊拍死是怎么回事儿?”另一汉子瞪眼劝道。

    那尹姓黑脸汉子的步伐也不由得一顿。

    “而且生下他,李氏的身子就虚的不行,以前可是能扛着几担米走十几里山路的,还有那娃天生哑巴,那胎记也是不祥之物,隔壁王哥媳妇一个多月前看了一眼便大病不起,前几日才好。”

    那汉子补充道,一边说,一边拉着尹姓汉子走。

    “都是巧合,你别成天五迷三道的吓唬人!”尹姓汉子摇头道,白了那人一眼。

    “你不信,那三年前李家娃娃下生时的青光怎么解释?都快赶上太阳亮了,定是不祥之物转世害人,我也是为你好!”那汉子眼睛一瞪,据理力争道。

    被这么一说,那尹姓黑脸汉子终于动摇了,望着那隐在朦胧细雨中的茅屋,叹了口气……

    两位背着锄头,身着蓑衣的汉子身形逐渐消失在泥泞的小路中。

    对话的声音透过雨落之声,清楚的传入茅屋中,那孩童双手抱膝,空洞的双眸依旧盯着那腐烂的尸体,那……是他的娘亲……

    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娇小枯瘦的身子被透屋的湿气冻的发抖,嘴唇都是发青,可孩童好似未所觉,一动不动。

    唯独只剩那铭刻在小脸上的血红色胎记犹如燃烧的血焰,跳动不休……

    雨,下的更大了,世界好似在这一刻被水汽浸染,朦胧如画美……

    遮天乌云中,雷光犹如蛟龙破海,穿梭不休,厚重且压抑,滚滚雷音宛若天鼓般震耳欲聋。

    雷云中,竟有一人影,只见一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立于雷云之中,滚滚雷光丝毫不能近其身。

    一身气势犹如无边瀚海,血色光芒仿若红宝石般耀眼,自其身体蒸腾而起,直冲云霄,周身覆盖一层玉光,温润若水。

    但凭气势,便冲开雷光,立于虚空。

    只见这道袍中年人,前额高挺,面庞饱满,脸上长着稀疏的络腮胡,发髻也是略显杂乱,尽显沧桑之感。

    一双黑眸如电,其中灵光闪烁,喃喃道:“三年了,谪仙被陆陆续续的寻到,落于我昆吾之丘的足足有两道啊,为何至今还未发现另一道?”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手中白光一闪,便多了一面泛着铜绿之色的铜镜,单手催动,随意的朝下照去。

    就在这时,在镜光的照耀下,突兀的,一道青光直充天际,上达青冥,虚空都在这道青光的照耀下犹如筛糠一般抖动不休。

    那笼罩了千里的黑云大幕径直被这冲天而起的青光柱崩散为虚无,青光擎天,崩散千里云海!

    立于虚空的道袍男子径直傻眼了,呆呆的立于虚空之上,急忙朝着青光的来源望去。

    可却马上被耀眼的青光亮的一片雪白,等他再次能视物之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只见一株青莲立于虚空之中,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有五叶,花开二十四瓣,摇曳生姿,遮天蔽日,青光冲霄,叶之大,其投下的阴影,足足遮掩了一片山脉。

    莲瓣周身,缭绕灰色雾气,犹如尘埃聚集,细望过去,哪里是什么尘埃,分明是一颗颗恒古大星!星沙缭绕,气冲云霄。

    莲花整体为青色,宛若世间最美好之物般,无暇至美,其中竟有一血色莲瓣,极为乍眼。

    这一刻,好似天地间,只剩这一株莲花般,只要有它在,它便是唯一,当真是万古青天一株莲,气崩九霄势冲天!

    青莲摇曳,即便是万里之隔,依旧能望清那虚空之中的青莲。

    此刻,茅屋中的孩童眉头微皱,空洞的双眼终于不再望着那腐烂的尸体,而是朝上望去,好似可以透过屋顶,望到那遮天青莲一般。

    就在这时,那孩童的双眸竟在此刻逐渐变得精亮起来,漆黑的瞳孔深处,竟刻印着两朵青莲徐徐旋转。

    脸颊血印,此刻犹如跳动的血色火焰,汹涌燃烧。

    哪里还像是什么痴傻的孩童。

    此刻,村落中的人们都被这动静惊动,乌云崩散,初晨的阳光好似黄金般洒落而下,朝天望去,只见一株通天青莲,沐浴在晨光之下,摇曳生姿。

    其中震撼,直达人心,所有人都望着天空傻眼了……

    此刻,那立于虚空的道袍中年才反应过来,想起其中关键,急忙收回手中铜镜,此刻,那青莲没了镜光加持,宛若泡影般消散。

    刚刚的一切,好似海市蜃楼,可那万里无云的晴空,却是实实在在的记录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收了铜镜的道袍男子,二话不说身子便犹如一支穿云利箭般冲下,一个花眼,便出现在了那间茅草屋的院子中……

    大袖一挥,村中所有活物,瞬间晕死过去,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抱拳道:“造化道教穆行秋拜见前辈,还请前辈移驾道教,我教定鼎力相助前辈修行大道!”

    穆行秋可谓句句铿锵,落地有声,身子直直的躬了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脚踏虚空,气势崩雷的修士,此刻竟对一山村孩童如此恭敬。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屋内并未传来回音,穆行秋额头已经见汗了,从刚刚那盖世青莲来看,此人前世绝不是易于之辈,自己刚刚的话,不会惹怒了他吧?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回音传出,他也不敢用神识探查,怕触怒其中存在,穆行秋的面色已经犹如白纸了,不过还是一动未动。

    随即眼中坚定之色一闪,轻轻的推开了屋门,自屋中陡然传来的冲天臭气,熏的穆行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

    下一刻,屋中一切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只见一三岁孩童,枯瘦至极,面色蜡黄,立于屋中,背对穆行秋,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那腐烂的尸体……

    穆行秋知道,那是他的娘亲,看样子,已经死去三四天了,那孩童就这么一直守着,宛如痴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孩童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守着娘亲的尸体。

    而穆行秋也是如此,一句话也不说,犹如木桩杵在门口,村落中一片寂静……

    日升日落,足足七天过去了,那孩童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娘亲的尸体腐化,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走吧……”

    稚嫩的童音传来,还带着一丝奶气,可其中蕴含的意志却不可撼动。

    “不知前辈名讳,还望赐教!”穆行秋低头抱拳道。

    孩童缓缓的转过身子,枯瘦娇小的身子好似随时会被一阵风刮走,轻声道:“青莲……”

    一双精亮的眸中两朵徐徐旋转的青莲逐渐沉寂,再次恢复空洞。

    “那姓氏……”穆行秋迟疑道。

    “嗯……姓李!”李青莲回头,望着那具枯骨,眼窝泛起点点晶莹,踏出茅屋,步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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