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踢了厉鹿一脚,之后又握紧长剑,指向了他后脖颈处。

    她侧眸,望了一眼那把依旧悬在苏砚身前的绣春刀,冷冷开口:“还不把你手里的刀扔了?”

    那人鼻尖冒出汗,握着绣春刀的手抑制不住的不停颤抖。

    幼恩见他神色紧张,却依旧不肯把手上长剑丢下,便继续道:“莫不是在等我把你们大人杀了,你才肯放了他?”

    厉鹿觉察到幼恩手里的剑已触碰到他肌肤,便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骂道:“王八蛋!还不赶紧把你手里的刀扔了!”

    那人神色更加惊慌了些,幼恩找准了时机,挥起长剑一刀斩断了他那根握着刀的手臂。

    苏砚亲眼看着他那根手臂于他眼前被幼恩斩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幼恩也不管他此时状态如何,便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她身后。

    万幸,他没有出事。

    厉鹿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嘴里不停呢喃着:“你不能杀我,我是锦衣卫的人你若是把我杀了,锦衣卫绝不可能放过你。”

    幼恩本欲将长剑收回剑柄的手微微一顿,转即笑道:“多谢提醒。”

    随后,只听见一声凄厉而又尖锐的惊叫划破长空。

    再然后,便见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厉鹿再次倒下,身上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在这阴云密布的天气里瞧着只觉得瘆人。

    一剑封喉。

    厉鹿已死。

    周遭还活着的锦衣卫见状皆是满面惊恐,恐惧在血腥味之间缓缓蔓延,气氛霎时间静得出奇。

    幼恩挥起长剑的手僵在半空中,她不出招也不收剑,只是眉心紧拧,似是被什么遏制住了一样。

    她垂下眼眸,目光缓缓向左移,落在握住她左腕的那只手上。

    是苏砚。

    在她杀了厉鹿之后,苏砚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似要制止,却又犹豫着不说话。

    他的手有些凉,还有些微微出汗,许是方才太过紧张。

    幼恩这才想起,他是医者。

    医者仁心,最不愿目睹杀戮。

    他这一生,救过苏州无数穷苦人,从未有过杀戮。

    而她今日却在他面前杀了这么多人。

    幼恩不敢回头看他。

    怕他看出她神色间的慌乱,怕他看出她眼底的无措。

    亦怕回首瞧见的,会是他满是嫌恶与憎恨的目光。

    宛若明月高悬般皎洁的他,应是会厌恶她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吧。

    可就在她慌乱无措之际,苏砚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走近她一步轻声叮嘱道:“别伤到自己。”

    她杀了人,在他面前。

    他并未如她料想般憎恨她,并未想要远离他。

    反倒是又向她走近一步,轻声叮咛。

    幼恩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整个人的状态逐渐放松,紧皱的眉亦是缓缓舒展。

    他没有怪她杀人,真好。

    她再次提起神,挥剑指向树丛后一个欲图逃跑的锦衣卫,又是一剑封喉。

    一盏茶的功夫,所有锦衣卫都死在了她剑下,没留一个活口。

    她今日若是心软半分,放走一人,那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赶赴苏州所为杀她。

    他们生,她就得死。

    苏家也因此会遭逢劫难,难论生死。

    她不想再让苏砚陷入方才那般危险境地。

    “我幼时曾见过你。”苏砚忽然开口。

    幼时?哪个幼时?

    幼恩愣了一下。

    苏砚又道:“小时候,叔父曾带我去过应天府,去过你们宋府。”

    幼恩哦了一声,随后立马垂下头,继续用棉布擦去剑上血迹。

    他原是见过幼年的宋卿卿。

    和她无关,她又不是真正的宋卿卿。

    那年他见到的,又不是她。

    “叔父说,宋家出了事”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幼恩将剑合上,替他继续道:“陛下下旨灭我满门,整个宋家无人活着。”

    话音方落,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补充了一句:“除了我。当年有人救下了我。”

    说完之后她便后悔了,她很怕苏砚会继续问下去。

    她没法回答当年是督公救下了她,亦然没法将她

    这些年都在西厂当太监告知与他。

    那些话于她而言,太过于难以启齿。

    好在苏砚并未追问那些事,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幼恩险些就要将她是沿着脚印找来的这件事情说出口,好在她及时意识到自己此时只是宋卿卿,不是苏幼恩,不该说出那些话。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只知道他们最近在找我,我跟着他们过来的,没想到他们绑了你。”

    苏砚听后点了点头,又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会武功。”

    幼恩答:“宋家出事之后,我便一直在练武。”

    当年,汪直虽有请人教她习武的想法,但念在她身为女子,又是宋家唯一的血脉,不舍得让她吃太多苦,便未曾跟她提起习武之事。

    是她主动提出,想要习武,她愿意吃苦。

    汪直说过,若她日后不想依附他人力量而活,便只能让自己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

    她这一生颠簸,没人能永远护得住她。

    在西厂的那五年,是她活生生熬过来的。

    好在五年之后,她终于有能力护住她在乎的人。

    苏砚沉默了半晌,没再开口。

    幼恩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眉心紧锁,似在思索些什么。

    她不敢询问,于是便任由这气氛沉默下去。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苏庭的声音:

    “是这里!我看见幼恩留的标记了!我们快过去!”

    幼恩闻声一慌,连忙站起身,拿着剑就要跑。

    苏砚忽然随她一同起身,似要随她一起跑。

    幼恩发现他的动作,无奈只好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低声道:“你能不能就当没见过我?”

    苏砚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不随我一同回家吗?”

    幼恩一本正经地开口解释:“那是你的家,我们幼年时虽见过,那我如今毕竟是被锦衣卫追杀的人,我得跑。”

    救命,她现在可是宋卿卿

    马上苏庭苏漾他们就要带着宣家人过来了,她这副模样怎么见收场。

    她得赶紧找个地,换下这身衣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苏家做回苏幼恩。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砚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幼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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