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替全家着想的主意被祖父拒绝,甚至祖父还固执的放言要赶她出家门,她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心,失控的冲着祖父吼道:“为什么不可以,明明都是她害的。现在她成了九王妃,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凭什么我们要拖着虚弱的身体苦苦的熬日子?”

    可是回答她的,只是祖父失望的冷眼,和父亲的两个大耳光,以及兄嫂姐姐们的鄙视,她更是觉着自己被全家抛弃了。

    想一到全家接下来将要过的贫苦生活,想到全家人的冷漠,她不由得觉着离开家也许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她如他们所愿出了家门,那他们就不能再仗着是她的长辈兄长来约束她了,那她就可以去寻那桃夭讨要补偿了。

    相信只要她从桃夭手里得到了足供全家滋养好身体的钱财,以及日后江宁里不再会受欺负的权势,祖父也会明白她是一心一意在替全家人着想的,到那个时候,她只会被当成全家的功臣,被欢欢喜喜的接回家中的。

    设想了美好的将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家。

    父亲因她的选择气得白了脸,差点没上来掐死她;倒是祖父很平静,亲笔写了断亲书,逼着父亲签了字,还给了她一笔小钱,说是给她安家的费用和将来嫁妆。

    揣着祖父给的钱,拿着母亲偷偷塞给她的几件首饰,她一腔雄心壮志地去了总兵府。

    可是才到总兵府那条街,她就发现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大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总兵府外布满了兵卒,几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闲杂人等只要超过了警惕线,抓起来先打十板子,然后再问话。哪怕她向那些兵卒们申明,自己是桃夭的表妹,那些兵卒们别说带她进去见桃夭了,甚至拿刀对着她,说她再敢胡言乱语当街闹事,就要她的小命。

    她不甘心的嚷嚷了两句,可还没等她嚷出桃夭的身份,就被一个领头的兵用长刀削切了一片头发。她才知道那些兵卒们的话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她敢闹,他们是真敢杀她的。

    可是不见到桃夭,那她的离家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现在回去,以祖父的性格只怕也不会原谅她的,何况她也不甘心就此离去,就寻了个角落不死心的等着桃夭出来,好当面与她说道说道。

    可她一直等到天色全黑,也没见桃夭出来,更有人来带她进去,甚至都没有人过来询问或者驱赶她,仿佛她只要不过那条警惕线,就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

    那一刻,她明白了,之前她能见到桃夭,是桃夭愿意见她;现在桃夭翻脸不认人了,她想要再见到桃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甚至桃夭都不怕她说破她的身份。

    也是,她戳穿桃夭九王妃的身份,只会让总兵他们对桃夭更加讨好,加派更多的人手保护桃夭的安全;反而养出一个九王妃的柳家,将会成为反曜组织甚至普通百姓唾弃和仇恨的对象。

    当下,她就慌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回去向祖父低头时,不放心的七哥寻来了,从七哥的嘴里得知,祖父是铁了心赶她出门,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她才在七哥好友的相助下,暂时住进了现在的这个小客栈。

    七哥走后,她一个人睡在破旧小客栈里下等房间里又冷又饿又怕,根本就睡不着。

    她心里的怨恨也就越发的深了起来,她恨害她中毒毁了身体的七哥,恨加入反曜组织给家里招来祸端的叔伯,恨古板赶她出家门的祖父,更恨翻脸无情的桃夭。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向他们报复,把她受的这些苦全部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想了一晚上,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桃夭不是不想出来见她么,那她就逼她不得不出来。

    于是,她次日就装做无意般,含含糊糊地说出了那丹夫人本是柳家的外孙女,因她无父无母养在柳家,却打小就叛逆不服管教,甚至被柳太爷训斥了几句就怀着愤恨离家;现在她嫁得权贵,不仅翻脸不认柳家人,反而以卑鄙的手段抢走了柳家大半的家产,甚至柳家被她得罪的仇敌下毒后,她也置之不理,由着柳家自生自灭

    她相信流言很快就会传到桃夭耳里的,以桃夭对祖父的在意程度,肯定是要亲自去柳家确定祖父的安危的。

    退一步讲,就算桃夭已经恨上了祖父,不再在意祖父的生死了,她总是要在意自己名声的,若她不想成为百姓嘴中的忘恩负义的人,总是要装模作样去一趟柳家的吧。

    只要桃夭出门,她就叫破自己的身份冲上去拦她的车,到那个时候,桃夭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敢当众不认她不成?那个时候她提出来的要求,桃夭还敢不应?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桃夭会直接承认自己是曜人

    她放出的那些流言可以逼死任何一个名门世家的女子,但是对于曜人是一点伤害力也没有的。甚至混血子寄养在外家的安排,也因桃花林的公布于天下的告示以及一颗灵晶的报酬,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交易,哪里谈得上什么养育之恩?

    “怎么会这样。”柳四妹拽着柳七弟的胳膊,不停的追问。

    柳七弟脸色也不比她好看多少,“你问我,我问谁去?”

    “总还有办法的,总还有办法的。”柳四妹像发了狂一般,突然就朝着总兵府冲了过去。柳七弟一把没拽住她,就见她跑到了巷子口,他叫了几声也没能叫回,只得认命地去追。

    两人的身体早就不比之前了,开始那一段还能跑,不到刻一钟就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当他们一前一后到达总兵府所在的大街时,每一步都像软棉棉的踩在棉花上了。

    柳七弟一把拽住柳四妹:“四妹,够了,别闹了,跟我回去向祖父认错”

    柳四妹瞧着再往前一步就是警戒线了,那些兵卒们也因他们的到来,一个个手持着武器严阵以待,她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泽,反手拽住了柳七弟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拉。柳七弟一下子收不住脚,直接就冲过了警戒线,同时,他只觉着后背被什么大力撞了一下,整个身子又往前扑出去几步远,直接就撞到了面前小兵的刚刀上,扭头只看到身后柳四妹黑乌乌的头顶

    “七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张了张嘴,第二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柳四妹扯着嗓子尖叫:“杀人了,杀人了,桃夭,你好狠的心,竟然让人杀七哥”

    柳七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胸口的剧痛,已经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意识也开始消散了起来。

    被柳七弟撞到刀上的小兵:“”

    他这是,被碰瓷了吗?

    他忙松开手,扶住了柳七弟的身体。领队的小队长也冲到了面前,他没等柳四妹再嚷出第二句,一个手刃就劈晕了她,然后就去检查柳四弟的状况,可是他探出去的手,却感觉不到半点鼻息了。

    “死了。”他道。

    小兵慌了神,:“队长,不是我”

    旁边的人也给他做证:“是他们故意撞上来的。”

    小队长对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也瞧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更清楚这种事已经不是讲事实的能解决的了。他们一直都是照上头的命令行事,但眼前两人的身份,他们心里都有数,是那位丹夫人的表弟和表妹。

    之前人活着,丹夫人说了不见,他们拦着是奉命行事,现在人死了,还与他们有关,谁知道那丹夫人怎么想,若真怪罪下来,只怕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他们拖家带口的逃不了,该禀报的还得禀报。

    桃夭收到信后,老半天也没回过神。她慢悠悠的放下手里正在打包的笋干,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玄丽:“你说谁死了?”

    “柳小七。”玄丽很紧张地看着她。

    桃夭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匆匆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两口,缓了缓,才干巴巴地问:“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被柳四妹推到人家的刀尖上?

    是他们商量好的,一切只是个意外?

    她想去寻柳四妹问个清楚,匆匆走到门边后,她又停下了脚步,扶着门槛站了一会儿,才道:“派人去通知柳家人。”

    玄丽等了一下,没听到第二句命令,她不安地问:“王妃,那需要不需要”

    “不需要。”桃夭都没等她说完,直接拒绝:“事情发生大街上,相信不少路人都看到了。”

    所以,真相如何不需要她去解释,她也不必向谁给一个交代。

    至于柳家人会不会恨她,她早就被他们恨了十几年了,也不多这一出。

    桃夭瞧着玄丽出去了,她蜷缩在铺着厚厚软毡的太师椅上,元辰进来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招手召他过来:“别说话,我不需要安慰。”

    元辰一把将她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她放在膝头,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压了下,然后环住她的腰,一只手还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就如他平常哄小乐儿睡觉时一模一样。

    桃夭整个人如个孩子像贴在他的怀里,之前那份打脚板底冒出来的寒意都被他的体温给驱散了,她喃喃道:“我没什么,只是觉着觉着”

    觉着心冷。

    那柳小七和柳四妹虽然只是隔房的堂兄妹,可是他们是柳家年龄最小的两个,几乎是打小儿在一起玩大的,平常比亲兄妹还要亲,现在柳四妹故意把柳小七害死了,为什么啊?

    只因为,她不愿意见他们吗?

    为了见她,付出柳小七一条性命,值得吗?

    “为了那些不相干

    的人,你没必要自责的”元辰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接,但是他的语音比平常要温暖得多。

    “我没自责”桃夭扯了下嘴角:“我只是”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在纠结个什么了,不过她能确定心底的不舒服绝对不是自责。

    “难道你担心日后我们的孩儿也会兄弟阋墙?”元辰又道。

    一听他这话,桃夭炸了毛,“你说什么?”她猛的坐直了身子,还好元辰反应得快避开了她的后脑勺,要不然非被撞到下巴不可。

    元辰拍了拍桃夭的后背:“你放心,若他们敢起这样的心思,我就先打死他们。”

    桃夭:“”

    这是亲爹说的话?

    呃,不过若是她的孩子们敢这样算计亲兄弟,她也是会掐死他们的!

    不过,她才生了小乐儿一个,连第二个孩子都没影呢,想这些是不是早了些?

    元辰轻轻掂了一下她:“你重了。”

    啪,他的胳膊上挨了桃夭一下:“你说什么呢?”

    敢嫌她重?

    元辰低头看着她的肚子,一动也不动,桃夭开始还不知道他这是犯了什么毛病,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随后,一个念头闪过,她惊愕地捏紧了元辰的胳膊:“难道我”不会吧。

    元辰慢悠悠的点点头,扬声:“快去大夫。”

    大夫来得很快,小心翼翼地替桃夭把脉后,道:“暂时脉象还不明显,但有些像。这些日子夫人还是小心些好,待再过半个月就能确定了”

    桃夭:“!!!”

    像什么,确定什么?

    他的意思是,该不会她又有了吧!

    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查觉?

    若真有了,那是什么时候有的?

    一堆问题砸了过来,一下子将她砸得头晕目眩的,全然不记得外头的那些混乱了。

    当她回过神,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有了这一段时间的间隙,之前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在她可能又怀上的消息冲击下,只有一抹残余了。

    她唤过玄丽来问,玄丽如实告诉她。

    柳家收到消息后,是柳三舅过来给柳七弟收的尸,负责的小队长很平静的将当时发生的状况如实告诉了他。并且还直言当时事发的时候,旁边有不少的行人和小贩,相信他们都看到了那一幕,若是柳三舅不信,尽管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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