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封威胁信送出去之后,桃夭如同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所有的精神都放到了娃儿的身上,甚至都没问过一句元辰回信的事。

    仿佛元辰回信不回信,她已经不在意了。

    瞧着她态度大变,翠玉柱东几人都觉着很不对劲,以他们对王妃的了解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他们不由得也有些埋怨起王爷来了,您若是做不到,您可别答应王妃啊;您若是有会么重要的事回不来,与王妃通个气,王妃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不至于让您放弃正事回来陪她。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承诺,一次又一次的失约,失约之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泥人儿都会生气的,何况本就脾气不好的王妃?

    他们心里替桃夭打包不平,但谁也不敢上前安慰桃夭半句,就怕自己哪句说得不对劲触动了桃夭某个爆发的开关,暂时的平静会瞬间破坏掉,一发不可收拾。

    几人私下几番商量之后,将心一横同,就按他们的想法分头行动了起来。翠玉和翠碧两人开始分工,一个人负责监督院子里的奶妈和丫头婆子们,不敢放松半分,另一个人成天不离桃夭身边半步。

    两人还以照顾小公子为由轮流给桃夭守夜,哪怕是半夜桃夭熟睡之后,她们都要睁着一只眼,听到丁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一般。

    柱东更是把桃夭的状况仔细的写成了一封长信,利用王府的秘密联络方式,安排了最信任的人连夜加急送了出去。甚至还每日都不忘去询问负责联络的属下王爷的最新命令,就希望听到王爷的回信或者返程的好消息。

    可不管桃夭送的那封威胁信,还是柱东送去的加急性,都如同泥牛如海一般没有溅起半点水花,甚至元辰之前那千篇一律“尽快回来”的回信也再也没有送回来。

    但玄城里接二连三的出了几件事。

    当头一件最大的,就是四王的叛乱。四王在夏狩上设局行刺曜皇。要不是二王带人营救及时,曜皇只怕难以全身而退。阴谋败露之后,四王见势不抛下一切想逃之夭夭,只是他临走之前还救走广桂,才被早就安排下陷阱的二王带人堵了个正着,最后被曜皇和二王联手当场击毙。

    广桂也因为目睹了四王的死,精神过于激动导致了提前生产,折腾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了一名男婴,广桂却因血崩没能救过来。当然,这只是传出来的消息,真相到底如何,怕也只有在现场的人才知道。

    据长老们派过去的人检测,那个新生的孩子还真是拥有中级天赋。曜皇大喜,下命将孩子养在山海宫里,并且交由绿妃暂为照顾。消息传出来后,说什么的都有,议论得最多的还是关于孩子生父的猜测。

    按理,孩子出生只要测一测,大概就能知道孩子是谁的了,元部落为什么不公布?

    把孩子交给生父抚养,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还要养在山海宫里?

    哪怕孩子的生父是六爷,六爷提供不起养个中级天赋孩子所需要的物质,六爷尽可按规定向部落里要求。得了这么个孩子,就等于是得了一个聚宝盆,光每年部落里分过去的资源,足够把六爷府上的生活条件提上一个档次了。

    所以,众人都说,孩子一定不是六爷的,要不然六爷怎么会放弃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至于孩子是不是传闻中的二王的,众人也觉得可能性不太大,虽然二王不缺资源,元以满也是中级天赋,但谁会嫌家里好苗子多的?若是二王府里能出两王,绝对能繁荣三代。

    讨论来讨论去,所有人都把疑点聚集到了元辰的头上。

    为此,他们还振振有词的列出了好几条可能性。

    首要的一条就是他们认定广桂对元辰的那一往情深,又如何会愿意替他人生子。

    其次曜皇不公开孩子的生父,而是把孩子养在宫里,怕就是孩子的生父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才会不得已而为之。

    以元辰的脾气,他不愿意接受的事谁也没办法强迫他,哪怕是孩子也是一样。若这孩子是二王或其它兄弟的骨肉,曜皇和部落长老们还能联合起来劝他宽容一二,但若这是他的孩子,以他对广桂的厌恶,怕是也容不得这孩子的。曜皇和长老们盯得了一时,也护不了孩子一世。

    最重要的一点,若不是元辰的孩子,曜皇如何会交由绿妃照顾?绿妃可是元辰的生母。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柱东他们一个个都急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他们都相信自家王爷肯定不会中了广桂的算计的,更不相信那孩子会是自家王爷的,但现在王妃这种状况,万一想岔了呢?

    几人又是聚头一商量,最后翠玉拍板,“瞒是不

    瞒不住的,我和翠碧是王妃的人,自然是要忠于王妃的,更是不能瞒王妃。”

    有些事是一点也做不得的,触到了王妃的禁忌,那赵雁柔的下场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可是那些事都是流言。”柱东气愤不已:“不知真假的事如何能说?”

    翠碧都快急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如何是好?”

    “走一步看一步。”翠玉狠了狠心:“我们多谨慎些就是了。”

    柱东连声叹气,知道自己阻止也没用,只得哀求:“那你们说话委婉点。”

    翠玉面色沉重的应下。

    可是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当翠玉提到广桂产子的事时,桃夭的在意点与他们都不一样,根本就没问孩子生父是谁,也没问孩子的近况,只是连声道:“孩子平安就好。”

    翠玉松了一口气,玩笑般道:“曜皇好像有心要隐瞒孩子生父的状况,怕是这其中还有”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孩子的哭声给打断了。

    “小乐儿醒了。”桃夭哪里还顾得上听那些闲话,弯腰把孩子抱起来,笑道:“怕是又屑了,翠玉,打水来。”将孩子放在榻上,就熟练的替孩子解开襁褓检查尿布。

    翠玉也忙过来帮忙,两人将小乐儿伺候好之后,桃夭抱着小乐儿喂了些奶,哼着歌儿哄他睡,再也没有问过广桂孩子的事。翠玉跟前跟后,开始还想寻机会提一提,见她是真的不意,也很快就将那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能拖一阵,是一阵吧,等到王爷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到了小乐儿百天的时候,元辰依旧没有回来。

    桃夭坐在正房从早上等到晚上,看着满满一桌她亲手做的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月上树梢。

    “王妃,太晚了,该休息了。”翠玉壮着胆子去劝。

    桃夭阴沉着脸,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头也没回的往屋里走,此时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甚至有一种想法,这种日子也许会是她以后的常态。

    “王妃。”翠玉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生怕桃夭下一瞬就会爆发出来,桃夭神色温和的摇头:“我无事,把这些菜撤了吧。”

    “可是您也没吃。”翠玉紧张得扶住她:“要不”

    “不了,我没胃口,明儿再说。”桃夭转身进了里屋,看到在床上熟睡的小乐儿,她的心融化成了水。

    对,她还有小乐儿。

    又平静的过了几天。

    这日午后,桃夭跟平常一样让人将小乐儿的摇篮挪到窗边,与自己一起晒太阳,翠玉给墙角的冰盆里添了小半桶冰后,过来给他们打扇子,就在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传进来几声清脆的黄鹦叫声。

    桃夭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推开半掩着的窗户就往外看,嘴里还咂咂称奇:“难得啊,还有鸟儿敢飞进府里来。”

    府里有茶包这位府霸在,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甚至是水里游的,是都不敢靠近它的地盘的。

    翠玉笑得很尴尬,心里把柱东骂了个半死,那混球是不是脑子被马踢了,用什么暗号不好,怎么就用了鸟叫,这下倒好,连王妃都起了疑。

    她机灵一动,悄声道:“未必是鸟。”

    说着她回头冲翠碧挤眼:“你出去瞧瞧,外头到底是哪种鸟儿在乱叫。”

    翠碧收到她的暗示,脸上瞬间飞起了一片红霞,还硬嘴道:“外头那么大的太阳,谁乐意去谁去,我才不要去。”

    桃夭温柔的笑了起来,刚刚她瞅到了翠玉和翠碧的眉眼官司,猜到外头学鸟叫的人肯定是柱东,只是她们担心自己会触情生情,才这般谨慎的。她又不是那见不得他人好的人,哪怕对元辰有了怨言,也迁怒不到她们身上。

    于是,她揶揄地看着翠碧:“她去有什么用,那鸟儿又不是来寻她的。”

    “王妃。”翠碧之前还有几分装出来的别扭,这下是真又羞又臊了,她又不敢对桃夭如同,揪着翠玉就狠命的拧:“都是你这张嘴。”

    翠玉哪会愿意让她拧着,一边闪一边笑:“小声些,小公子才睡着,若是吵醒了,外头的鸟儿可得遭殃。”

    再说以柱东那谨慎的性子,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肯定不会跑来用学鸟叫这一招。

    “好了好了,”桃夭打了个和场,也不忘继续取笑翠碧:“让你去就去,在这废什么话,小心外头的鸟儿等急了。”

    翠玉也跟着起哄:“没事就快回,别耽搁太久了。”

    翠碧跺了两下脚,捂着脸快步冲出屋子。

    出了院门,她脸上的羞涩就散去了许多,瞅到躲在前面大榕树后面张望的柱东,快步冲过去就是一脚:“你今天犯的哪门子蠢,还学起了鸟叫,你怎么不直接在脑门上贴个驴字。”

    瞧着柱东脸色难看得如

    同被霜打了一般,她压下怒气,回头往院里张望了一眼,问着每日一问:“是不是王爷有信回来?”

    柱东无奈的点点头,苦瓜脸几乎能拧得出苦汁来。

    翠碧一怔,难道是不好的消息,她伸出手:“信呢?”

    “不是书信。”柱东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王爷送了人回来。”

    “人?”翠碧楞住了,声音也尖锐了起来:“什么人?”

    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柱东苦着脸道:“是乌塔部落的夏姑娘,是二王的人拿着王爷的信物送回来的,现在人就在前院候着。”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王妃禀报,才会用暗号引她们出来商量,然后过于紧张,学了鸟叫。

    翠碧半天没回过神来,被柱东连推了两下,她才恼怒的出声:“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柱东忙捂住她的嘴:“嘘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翠碧扒下他的手就狠咬了一口,怒道:“你信吗?”

    柱东回答不上来,王爷对于女子从来是不假于色的,也从来没有女子能近他的身,更别提王府大门了。王妃是第一个,这夏巧红是第二个,而送夏巧红回来的人带回来口信,更是直白点明了王爷对夏巧红的“重视”,还让他好好照顾。

    可是,这些话要他如何跟王妃说?

    以王妃的性子,一听还不得翻天覆地。

    他灵机一动,悄声道:“要不,我们只说王爷字面上的意思,说夏姑娘身上牵扯着紧要的事,王爷怕夏姑娘有闪失,才把人安排到府上来保护的。你说行不行?”

    翠碧实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得勉强答应:“暂时也只能这样。”

    希望一切还真如柱东所说,王爷对夏巧红没有其它的意思才好。

    当然,在这之前,她们也会尽力想办法,让王妃不要与那夏巧红见面,省得夏巧红在王妃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翠碧提心吊胆的回了正房,把夏巧红的事简单的说了,她听到一声脆响,只见桃夭手里的扇柄直接断成了两截。

    “王妃”她紧张地喊了一声。

    “这扇子骨也太脆了。”桃夭将断柄的扇子丢在桌上,漫不经心地道:“走吧,领我去见一下那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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