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父子辛苦浇灌的种子,终于在万物复苏之际开花结果。

    某杠精可能庆祝早了。

    四月五日,突厥的消息先一步传了回来。

    咄苾麾下的兵马在乌德勒山南部与俟利弗设的两个儿子及所属的部族连场大战,却始终谁也奈何不了谁。而随着时间推移,有关俟利弗设的死因似是而非的向周边扩散,反倒使越来越多的部族站在了咄苾的对立面。

    王庭之战,属于义成公主的势力在双方的默契之下死伤惨重,令后者的话语权一落千丈,没人在意她的调停,只想着让自己认可的老大上位。

    可就在春雪化冻,乌德勒山的第一缕融雪汇入喀昆水的时候,情况变了。

    什钵苾在李靖的谋划之下带兵出现在契苾部后方,一边高调宣布俟利弗设之死乃是他谋划的为老可汗报仇之举,一边引兵攻击后者本部大营,活捉了一干高层贵族。

    雏鹰展翅。

    契苾部与部分仆骨部当即分裂,一部分被抓的贵族表示支持什钵苾,而另一部分跑掉的则不愿听这小鬼的指挥,又倒向了咄苾。更新最快的网

    莫名丢了老窝的奥射与郁射带着两万残军向义成公主求救,在被后者果断拒绝后,便沿着娑陵河一路向西,奔往西突厥。

    看上去,后出现的什钵苾似乎抢了一大波桃子,展现其天赋的同时,也成为了新可汗的热门人选。可在这时,后者却突然做出了一个惊爆众人眼球的举动。

    这货直接宣布支持咄苾上位,愿意引兵固守东方,成为王庭屏障,新可汗的鹰犬。

    结果很明显了,这两个货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咄苾替他吸引原俟利弗设大军的注意力,为他偷袭契苾部制造机会,而他则替前者背负干掉俟利弗设的黑锅并放弃汗位。

    等乱战结束,众人愕然发现,这次除了俟利弗设这死鬼,蒙受损失最大却并非是支持后者的契苾部,而是义成公主。

    当然谋划这一切的,表面看像是指挥大军绕开所有侦察点直抵敌人腹地的李靖,但实际却是咄苾帐下的新晋红人,以汉人之身添居高位的谋士,嗯,赵德言。

    咄苾听从了老张,啊不,是赵德言的建议,上位之后采取分封制,将东部赤塔至乔巴山一线水草茂盛的牧场划给了什钵苾,并封他为小可汗,主管契丹、靺鞨等部,可自建牙廷。

    也就是说,自此,幽、云方向面对的突厥部族,以后很可能就是自己人了。

    完成任务的李靖与王伯当从契苾部接出被扣押的长孙顺德等人,谢绝了什钵苾亲自送他们原路返回云州的提议,从另一个方向走喀昆水南下,径往丰州而来。

    嗯,东面的地图画了,西面的还没有呢。

    消息南来,李唐一干高层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个权力被分散的突厥与大一统的突厥哪个对中原更有利,无须多说。且不提老李初闻此消息的兴奋,单是中枢各大臣,也难得自刘文静被杀之后集体露出轻松之色。

    没了突厥的压力,以李唐目前的势力,定鼎天下似乎已成定局了。

    然而还没完。

    既然是开花结果,自然不止这一个好消息。

    某赵王在河间仅以一千人的“弱势兵力”引四方联军大破高雅贤的消息终于传开,随后罗艺与高开道双双奏表归顺,惊得东南战局陷入停滞。

    而后翌日,西北安氏兄弟也与李世民回师,宣告西凉易主,李唐再下一城。

    如此一来,大唐现今的地盘完全勾连东西,大势已成,已然对中原一地形成包围的态势。并且两边的手都空了出来,可以集中力量和窦建德死磕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奉了某黑心赵王之令,由神潭军接应自通济渠北进,突然出现在澶渊背后的杞州守军惊醒了被这一连串消息砸得有些懵的窦建德。

    不等小徐下令开搞,举着白旗宣告停战求和的大夏使者就已经堵在了大营门口。

    之前是老李想要求和,老窦不想,现在正好反了过来。

    后者也是才想明白,这一波叫王世充那坏坯给耍了个结实。

    他本意是要合两家之力叫李唐四面起火,最不济也得夺一两个州过来,把战线推过太行与熊耳天险。可谁知姓王的兵是出了,却不是打李唐,而是灭自家院里的火。半点压力没替他分担不说,还把李公逸给撵到北面来堵住了他的后路。

    这不扯呢么!

    眼下四月已至,靠近大河两岸的各地早已开始了春耕,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何况从大战略上来讲,这一次本来是突厥牵头的削弱李唐之举,可结果却是始毕可汗身死,突厥形似分裂而告终。而其所联之兵,西凉国灭,梁师都元气大伤,罗艺降唐,大夏也损兵折将。

    而李唐明明是挨打的一方,却吃了个肚满肠肥,莫名其妙。

    所以爱谁打谁打吧,哥反正是不打了!

    眼下的形势已然不是靠刀子能挽回的了,窦夏中枢得出的结论,首要之举是要弄明白突厥那位新可汗的想法,最好能先老李一步与之结盟。

    不但他这边这么想,被这一系列战果给吓到的王世充也这么想。陈兵向东的兵马都还没到杞州,就急忙回转跑到万安山去固防,同时筹备礼物,选派使者,准备西进。

    这个时候,李大德已经不在幽州了。

    无论心下如何不爽,但他得承认,想要吞并一个势力不单单是在战场上击败对方就行的。其民心所向,朝臣所谋,政治局面,缺一不可。在眼下中原所有地区都一心想要罢战休兵的时刻,真要喊着口号灭夏攻隋,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虽然东南在他的微操下终于挽回颓势,对夏军形成了战略包围,但中枢既然下诏停战,他也没再坚持。

    这就好比是两家邻居口角,打架当然不是不行,但要想不理亏,就不能先动手。

    可惜这个道理两边的老油条们可比他们儿清多了,即便是他叫老程跑去夏军营前撒尿,都没能勾出张青特的火来,还转天就被一百多个大汉给尿了回来。

    真要想在眼下这个双方都求和的态势下开战,光撒尿怕是不够。

    过汾州南下的马车里,某赵王一只手不老实的捏着柳瑛的包包髻皱眉沉思。

    仗打完了,老李要叙功,就要召回各路功臣齐聚长安述职。他这一路除了赵王府的车驾,还另有罗艺、温大临、薛万均兄弟与高开道等人,为了宣示庄重,便只好舍了坐船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跟着仪仗走。

    正好这一波李世民与安氏兄弟押着李轨一家回师,李建成也回转长安,加之郑观音和长孙无垢也快生了,李大德准备等做了叔叔再回来,就把柳瑛给带上了。

    嗯,按照“值日表”规定,回长安是要带柳瑛的。

    “嗯哼,嗯赫赫赫赫”

    正走神到如果把某个高姓俘虏拉到长安游街会不会激起窦建德的火气时,身前一阵憨笑便激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低头就见柳瑛捧着本小人书傻笑,口水滴到衣襟上了都不知道。

    “噫”

    某赵王扯了扯嘴角,随手拿起一个丝巾来给她擦了擦,在前者不满的抗议声中顺手抢过她手里啃了一半的青梅塞进嘴里。

    “喀呲……嘶呕!”

    被原地酸出一脸包子褶的李大德差点没把鼻涕一起给喷出来,随即便在柳瑛的娇呼声中掀开窗户板,把那枚青梅远远的丢掉。可正要收回手臂时,却见本在周边侦查防卫的韦机等人正押着几道挣扎的身影策马回转。

    “停车!”

    某赵王吩咐了一声,转身看着从坐塌旁提出一包袱青梅的柳瑛顿了顿,便嘬着牙花子摇头钻出马车。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死丫头,口味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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