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速度之快, 几乎将这一层都逛了个遍,凡是可以打开的门,他都会推开进去看看, 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从最后一间实验室出来, 容时索性放弃不再走动, 他刚才已经看过, 无论是向上还是往下,都需要经过验证才能通行, 也多亏了研究所的这个规矩,否则他可能早就被人拦住了,更遑论能在这一整层楼间行动自如。

    没有让他等太久,片刻后,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拐角传来, 听动静, 人数不在少数。

    容时倚靠在墙上, 伸手揉了揉胃部, 循声抬眼望过去。

    虽然能量液补足了他的身体所需, 让他在昏迷中不至于感到饥饿, 却无法满足胃部的饱腹欲, 长时间的空荡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议会长等众虫紧赶慢赶终于来到治疗室门口, 西泽林迫不及待的当先一把推开大门冲进去, 数秒后又跑了出来,脸色难看的说道:

    “我弟弟根本不在治疗舱里, 是不是有外虫闯进来带走了他?”

    此话一出所有虫都变了脸色。

    “不可能, 没有任何虫能够穿过重重守卫,无声无息的进到研究所的这一层,即便是体质双S的莫拉莱斯大公爵也无法做到。”

    研究所所长否认道, 神情十分笃定。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位先生提前醒了过来,他自己打开治疗舱离开了这里。”

    “而根据我的判断,他的确会在这两日左右恢复意识,虽然在我的推测中,他不应该会这么快恢复行动能力,却也不排除有什么特殊情况存在。”

    “研究所应该有监控,所长不如调出来看看,想必很快就能找到那位先生。”

    赫博医师说着,眼中闪过一缕微光。

    接下来的情况不用多说,甚至不必特意寻找,他们循着监控显示的最新画面,在这一层走廊最尽头的实验室门口,看到了那道身影。

    虽早已见过对方的面容,这几日每天为其治疗,也算得上朝夕相对,然而当视线对上那一双望过来的眼,真正看清了对方清醒时的模样,一众颇费了番功夫好不容易找到人的虫族,却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说不清是被对方超脱世俗的容貌所慑,还是灵魂中升起的震动臣服所影响,一直没有谁敢上前,更无人说话。

    “陛、陛下……!”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激动的响起,走在众虫之前的褐发议员神情极其复杂,带着如坠梦中的恍惚不敢置信,以及失而复得般的极度喜悦。

    他的目光落在雄虫身上,一贯深邃而睿智的淡棕色眼眸中泪水盈眶,忽的抬手扶额,舒展手臂从身前划过,末了掌心覆在胸口心脏处,朝着容时的方向弯腰致礼。

    他的整个动作大气疏朗,既有着军人的果决利落,又带着贵族一贯的优雅矜贵,最后垂首躬身的姿势,更是将臣服尊敬的意思表露无遗。

    这是虫族帝国的最高礼节,意为献上心脏和灵魂,臣服于您。

    在曾经的帝国,是臣民面见虫皇时的常规礼仪,表示忠心的臣服;或是雌虫对心仪的雄虫表白时以传达爱慕之情。

    而如今的帝国,已经甚少再见到有虫会行这个礼节,就连知晓的都很少。

    容时恰巧通过星网了解过一二,再结合对方的话语神情,他稍稍侧身避开这一礼,对着褐发议员淡声道:

    “议员大人恐怕是认错人了,我之前从未来过帝星,也不曾与您见过面,只是偏远星球的一个普通半虫,怎会与“陛下”两字扯上关系?”

    他的话音落,处于恍惚情态中的褐发议员微微一怔,仿佛清醒了一般,脸上神情恢复平静,眼中的种种情绪也随之消褪。

    “抱歉,惊扰到殿下了,是老巴萨里我认错人了。”

    褐发议员弯了弯身表示歉意,脸上挂上平易近人的和蔼笑容。

    其他虫也在此时反应过来,一众研究员们快步上前,就要拉着容时好好检查一番身体,幸而被便宜兄长西泽林·普莱斯抢了先,才暂时免了容时被医疗器械埋没的命运。

    不过避得了一时,却不可能一直躲开,与雌虫兄长一番交谈,又有议会的众虫在一旁加以说明,容时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了解清楚了。

    随后就是一番细致的检查,待容时重新坐下休息,其他无关人等包括便宜兄长在内,都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金发的议会长和褐发议员两虫等在会客室中。

    见到容时进来,二虫齐齐起身朝他躬身行礼,礼毕,金发议会长当先开口:

    “本想等到殿下身体彻底康复之后,再向您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思虑过后又担心您心有疑虑不能安心,反倒会影响了身体的恢复,所以我二虫特意等在这里,殿下有任何不解之处,都尽可直言问出,我们必定知无不言,不会有丝毫隐瞒。”

    容时对他们过于恭谨的态度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径直在对面落了座,才开口问道:

    “议长和议员大人为什么称我为“殿下”?这个称呼可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当不得殿下尊称,您直呼我等姓名就好。”

    褐发议员在容时坐下后才跟着落座,一边徐徐解释道:

    “并非有什么特殊含义,我们这样称呼您,是因为您本就是这样尊贵的身份,身为帝国唯一的雄虫,未来的虫皇,地位崇高,而我们作为您未来的臣子,自然不能在您面前有失礼之处。”

    “你们说……我是雄虫?”

    容时怔了怔,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千百种思绪在他脑海中快速转动,

    “你们恐怕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雄虫,自出生起,我的身份信息栏中显示的就一直是半虫,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虽然在梦境预知的未来中,他成为了一个觉醒了部分血脉的“雄虫”,但那不过是靠着药物的作用,且现实中,他并没有注射那管药剂,又何来雄虫一说?

    思及议会势力在帝位竞选中的失利,容时心中不免怀疑对方是不是从某种渠道,得知他曾经购买过那种药剂,所以才认定了他雄虫的身份,想要凭此卷土重来,与军部重新博弈。

    但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脑中,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如果仅凭一个“雄虫”的虚名就能在权力斗争中无往不利,之前的议会一方也不会败得那么惨了。

    “不,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您幼时血脉鉴定的错误结果,但您是雄虫这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最显著的证据就是您额间的纹路。”

    “每一个虫族自出生起,体表就携带了不同的虫纹,雌虫的纹路呈艳红色,位于位于某一侧肩膀和颈间;雄虫的虫纹则位于额头中央,颜色也与雌虫不同,是灿烂耀眼的金色。”

    “虫纹平时隐藏在肌肤之下并不能看到,只有当拥有者情绪激动,或精神力不稳定时,才会浮现出来。”

    褐发议员说着,视线落在了容时额间。那里一小片繁复绮丽的花纹印在雪玉一般的肤上,鎏金熔光,华丽而神秘,受不稳定精神力的影响,纹路在额头上若隐若现,有如活物一般。

    容时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以极其坚固的特殊材质打造的墙面光滑如镜,清晰映照出他的面容,也将眉宇间的金纹纤毫毕现的呈现在眼前。

    容时收回目光,这个东西他的确曾在自己身上看到过,当时他还远在偏远的罗布星,帝国竞选才刚刚开始,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议会或其他人在他身上动手脚的可能。

    至于他为什么明明是半虫身份,身体上却出现了雄虫的特征……

    “如果殿下仍旧不信,还可以进行血脉检测,只需要取您的一滴血放入仪器中,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得出结果。”

    金发议会长见容时沉默不言,不由开口说道。

    他可以理解雄虫殿下的不信任,毕竟他们对于对方来说只是陌生虫,前一段时间议会和军部之间的权力争斗举国皆知,雄虫心中有所顾虑都是正常的。

    但他们必须让雄虫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这不单单是为了他们自身多年来的夙愿,为了帝国,更是为了雄虫的安全着想。

    帝国最高律例规定,虫皇之位只有雄虫才有资格登上,余者不可染指。之前那一场闹剧般的竞选,能够进行的前提也是在帝国不存在雄虫的条件下,否则军部哪怕耍再多的招数,也绝无可能将一个半虫推上王座,甚至连提都不能提起。

    若是让军部那边察觉了雄虫殿下的存在,在这个紧要关头,那一群以新兴贵族为主的势力会做出什么来,几乎可以预料。

    然而这些隐忧顾虑,金发议会长却都不打算说出口,尊贵的雄虫殿下只需要明了自己崇高的身份,登上帝国最顶端的宝座,坦然享受本就该属于他的、与生俱来的荣耀和守护就好。

    其他的,他们都会为殿下一一处理干净,绝不会让任何虫惊扰到尊贵的雄虫半分。

    “血脉检测就不用了。”

    容时揉了揉抽痛不止的额心,阻止了褐发议员真的准备去叫医疗人员来的举动,

    “即便我真的是雄虫,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军部那边是否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发现我的存在?”

    被拦下的褐发议员重新坐下,听到这话,不由与金发的议会长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心中如出一辙的欣喜及赞叹。

    殿下不愧是殿下,是虫族天意所向、帝国独一无二的皇,任其他虫再如何费尽心机,最后也只能注定是一场空,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会恰好在这个时机成功找到殿下?

    想到这里,两虫几乎要忍不住心中对于军部的幸灾乐祸,恨不得大笑几声来出一出之前在修·洛哈特手中受到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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