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九九断肠散
当然，这前提是这些人的确是凤灏的人，而不是别的凤族人正好经过。
见季寒渊暂时没危险，曲宁内心安定了些，静静地看着外头。
凤良霁没理会凤羽，对季寒渊微微颔首，态度是硬表现出来的温和：“我方才看到小兄弟拿出了一副灵画……”
季寒渊立马道：“这是晚辈家中长辈担心晚辈以大灵师中期修为闯冥阴沙漠危机重重，给晚辈的防身之物。”
凤良霁看出他的警惕，道：“小兄弟别担心，凤某并非要夺人所爱，只是想问问，这灵画是出自何人之手？”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还是感知到了灵画中浓郁的灵气。
季寒渊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凤前辈想请他画灵画？”
凤良霁点头：“我主……家中有个病人，身中剧毒，虽说前些年已经在慢慢清除，但因毒入骨髓，仍需不少年月，我看小兄弟手中的灵画虽只是四星中品，但灵气充足，瞧着还有些特殊的效用，若是能在灵画中调养，想必能事半功倍，因而想出重金请那位画师帮忙画上一幅。”
说起这些时，他眸色沉了沉，像是把什么竭力压了下去。
季寒渊倒是没想到他会把这些也说出来，沉思片刻后问：“恕晚辈冒昧，不知前辈的家人中的是什么毒？”
凤良霁觉得这问题有些突兀，但看季寒渊年纪不大，也就没多想，只当他是好奇。
他并不认为下大陆一个小小的大灵师中期修者能对凤灏这个灵尊做什么，因此也没隐瞒，坦然道：“九九断肠散。”
季寒渊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用神识观察空间中的曲宁。
看这伙人的行事作风，又有个身中剧毒、毒入骨髓的主子，这基本可以确定是凤灏派来的了。
曲宁的记忆中，凤诉瑶提起过她给凤灏下毒，但没有提是什么毒，没想到竟是九九断肠散。
九九断肠散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剧毒，人服下九九断肠散后有将近百年的潜伏期，期间中毒之人只是显得体弱多病，身体寒凉，修为凝滞不前，如果持续不断修炼，潜伏期则会变短，修为越高，潜伏期越短。
待潜伏期结束，九九断肠散彻底发作，中毒之人每日仿佛被千枚钉子钉入骨髓，并有万蚁啃噬，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九九八十一天后，在痛苦中断气。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就因为凤灏不够听话？
季寒渊对凤诉瑶的警惕性又多了一层。
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凤诉瑶对曲宁做的事是真的，这就是个疯子，能远离还是远离比较好。
曲宁也没想到凤诉瑶竟然给凤灏下九九断肠散，眉头皱了皱，但总体来说很平静。
季寒渊问：“不知前辈的家人中毒多久了？”
千万别已经中毒上百年了，这样的话，只有神仙带着神力下凡才能救了，而他和曲宁，是没有神力的神。
见凤良霁疑惑地打量他，便补充一句：“不瞒前辈，晚辈是个丹师，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九九断肠散的相关描述，还有相关的解毒方法，说不得能帮上前辈的忙。”
此话一出，凤良霁和他身后的凤族人都是一愣，随后就惊喜起来。
凤良霁冰冷的眼中现出几分激动来，往前两步离季寒渊近了些，“你说的是真的？”
季寒渊点头，不卑不亢道：“晚辈不敢欺骗前辈。”
凤良霁深吸了口气，故作冷静道：“中毒二十年了，但因为期间一直在坚持修炼，六年前医修就说，若是十年内找不到解药，就……”
他没再往下说，季寒渊已经明白了。
这未来岳父运气还挺好，派来的人竟然能在冥阴沙漠中跟他遇上，可见命不该绝。
凤良霁问：“你想要什么？”
季寒渊一本正经：“医者仁心，晚辈见不得好人生病，并不打算索要什么。”
为表真诚，他还直接取出纸笔，准备将九九断肠散的解毒方法写下来。
凤良霁皱眉，他并不认为这世上真有什么医者仁心的炼丹师，尤其是人族丹师对妖族修者，更不可能，但季寒渊又明显不打算要什么，姿态十分淡然，让他看不出破绽。
倒是凤羽十分感动，“李兄，你真是个好人！”
季寒渊朝他笑了笑，低头写药方。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在为日后做准备。
他和曲宁迟早都是要去上大陆的，到时候免不了跟凤族人见面，尤其是凤灏这个曲宁血缘上的父亲。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他救了凤灏一命，凤灏只要不是脸皮厚成墙，就说不出反对他和阿宁在一起的话。
横竖，他也没养过阿宁一时半刻。
季寒渊很快将药方写好交给凤良霁，道：“这个古方还挺齐全的，但愿能帮得上前辈。”
凤良霁接过药方看了看，发现其中有几味药竟然是他之前帮主人收购过的，而且其中的药材大多数都是对九九断肠散有压制效果的，不由得更信了几分。
“小兄弟厚义，但作为前辈，也不该贪图晚辈的便宜。”凤良霁将药方收好，正色道，“小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凤羽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要是什么都不要，我们拿着也不安心！”
季寒渊几番推诿，两人还是坚持，就客气道：“前辈知不知这沙漠中哪里有阴魂木？”
凤羽惊讶道：“你来这地方是为了找阴魂木？”
季寒渊点头，“在下有很重要的人需要阴魂木。”
凤羽赞赏道：“你倒是挺重情重义的嘛，一个炼丹师竟然还敢为了别人进冥阴沙漠找阴魂木！我跟你说，像你这样的修为，若是没有圣灵师前辈带路，走不到一半，就要被这里面的阴魂兽和流沙给……”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凤良霁喝道：“凤羽，别乌鸦嘴。”
凤羽撇了撇嘴，立刻改了口：“总之，李兄你还挺厉害的！”
季寒渊谦虚道：“凤羽兄谬赞。”
凤良霁道：“小兄弟运气不错，再过一个月忘川河会发生三千年出现一回的逆流，到时忘川河逆流的同时，河中会现出许多旋涡，修者从漩涡中下去，就能到达传说中的冥府。传言，冥府中有万年阴魂木。”
季寒渊心中一动。
他能从流清姣的话中猜出忘川河逆流是件大事，有不少利益可图，否则流清姣不会费尽心思要到那里去，但没想到，竟然还有三千年一遇的大事。
更没想到，上大陆的凤族人都要参与其中。
炼制凝魂水的阴魂木虽说不太讲究年龄，只要满十年即可，但若是有万年阴魂木，那炼制出来的凝魂水品级自然会更高，用处也更大。
季寒渊苦笑：“凤前辈说笑了，如此盛事，肯定是圣灵师前辈们的机缘，晚辈不过是个大灵师，还是别好高骛远了。”
现在他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若不是故意显露出来，即便圣灵师巅峰，也看不出他体内的灵力深厚程度足可于圣灵师初期修者相比，甚至还略胜一筹。
凤良霁看了凤羽一眼。
凤羽这点眼色还是会看的，立马道：“李兄别妄自菲薄啊，你能在这冥阴沙漠中闯到现在，证明实力还是不错的，而且忘川河逆流出现的旋涡，只有圣灵师初期以下的修者可以下去，大多数还是大灵师，你刚对付的那三个人，不就有两个大灵师巅峰么。长得这么壮实，一看就阳气十足，到了冥府也不怕被反噬！”
吐槽过后，凤羽想到什么，有些好奇地问：“李兄，那三人是你仇人？不然怎么收到灵画里去了？”
这就涉及到隐私了，凤良霁皱眉喝止：“凤羽。”
凤羽忙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
季寒渊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三人跟在下本身没什么仇怨，只是受人之托，还有些事想要问一问。”
凤羽应该是单纯的好奇，一听就没多问了。
季寒渊有点担心他们会察觉到曲宁的存在，毕竟凤良霁只是看了一眼灵画就能看出灵画有特殊的效用，于是转移话题道：“没想到忘川河逆流还有这么多讲究，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嗐，这有什么！”凤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你，就是你老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下大陆的人实力一旦提升到圣灵师，往往就前往中大陆寻求机缘了，这忘川河逆流三千年才一回，年轻人不知道也没什么。”
季寒渊额角抽了抽，这人可真会占便宜，这就把自己当哥了。
因为他给出九九断肠散的解毒方法，凤羽对季寒渊的印象非常好，还热心的解释：“李兄不知道？这下大陆、中大陆、上大陆在十万年前其实是一片大陆，后来遭逢天灾，当时的大能耗尽了修为才让大陆只分成三块，而不是成千上万块。”
季寒渊心道，天凛大陆以前果然是合成一块的。
面上装出震惊的模样，“真的？”
凤羽点头：“自然是真的，我拿这个骗你做什么？等你实力成了圣灵师，等你成为圣灵师去了中大陆，就不会怀疑了。”
作者闲话： 今天才想起表弟孩子满月，早上去喝喜酒了，还没写完，接下来两章会晚点更，但不会超过十一点的，抱歉抱歉。
第186章：严刑逼供
说到这儿，凤羽想到什么，道：“李兄想不想去上大陆？”
凤良霁神色微动，但沉默着没开口。
季寒渊一愣，十分震惊的模样：“你们是上大陆来的？”
凤羽得意道：“是啊，怎么样？高不高兴，向不向往？”
季寒渊对上大陆当然是向往的，在无法前去中、上大陆之前，下大陆自然也不错，他手上握着那么多功法，又有那么多技能，在哪里都不会缺修炼资源，在下大陆修炼也能创造出跟上大陆相差不大的修炼环境。
但如果能去中大陆和上大陆，他就能弄出更好的修炼环境，实力提升起来也会更快。
季寒渊给曲宁传音：【阿宁，看来我们得早点去中大陆了。】
前世的事季寒渊忘记了很多，直到如今记得起来的或许也还是连一半都不到，像三片大陆曾经是一片这种对中上、大陆修者而言只是常识的东西他都不知道，但大体的时间线他是知道的。
那一千年里，有六百年曲宁是在中大陆度过的，两百年在意外前往的那片大陆，下大陆和上大陆加起来，也只有两百年。
上大陆他也想去，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去上大陆，别说保住曲宁和家人了，连自己都未必能护住。
路要一步一步走才比较踏实，饭一口一口吃才不会噎着。
曲宁没什么意见，点头：“哥哥决定就好。”
季寒渊用神识蹭了蹭他的脸颊，眼睛开始看着凤羽，婉拒道：“听闻从下大陆到中大陆都要经历许多磨难，更别说从下大陆去上大陆了，在下不敢麻烦诸位。”
凤羽嗐了一声，有些不满：“你们人族就是麻烦，想就想，不想就不想，不敢是什么意思？”
季寒渊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凤良霁用眼神让凤羽别乱说，转头对季寒渊道：“从下大陆前往上大陆对下大陆的人而言自然很难，但对我们来说却不过是一艘飞船的事，若是小李兄弟有意，我们必然会护你周全。”
季寒渊感激道：“多谢前辈美意，但听说过不了多久下大陆通往中大陆的通道就能重新开通，到时晚辈从通道去就成。”
凤良霁见他坚持，也不为难，犹豫片刻后问：“小李兄弟，日后若是想找你，不知该去何处？”
季寒渊知道他是担心药方有问题，坦然道：“落日城天涯阁。”
这些年凤良霁等人为了找到曲宁，几乎把整个下大陆都翻遍了，落日城也没错过，但他没听过天涯阁这个势力，不觉有些狐疑。
正想问，季寒渊就解释道：“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势力，实际上就是个小店。”
凤良霁了然，怪不得完全没印象。
季寒渊什么都没要，就给了药方，即便药方不算太对症，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他虽警惕，但也不至于草木皆兵，随便遇到个人都担心会害主子。
双方心思不一，又要通往同一个目的地，接下来自然是一路同行了。
凤良霁安排亲信将药方送回上大陆才出发，路上，又问起灵画来。
季寒渊暂时不想露太多，便胡诌道：“不瞒前辈，这是族中老祖宗所画，五年前老祖宗外出历练至今未还，晚辈也不知他身在何处，若是前辈想要灵画，待晚辈解决了灵画中的三人，就把灵画赠与前辈如何？”
横竖他手中的仙云石绿足够，大不了再画一幅便是，还能画出更好的呢。
凤良霁不知道他自己能画，还以为对他而言是很珍贵的东西，闻言还有些奇怪，觉得这人也未免太大方了些，祖宗给的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如此轻易就给出去，心中难免有些怀疑。
季寒渊看出他的想法，从容道：“族中老祖宗是个灵画师，这种灵画家中长辈手中还有几幅，若是能用一幅灵画结交上大陆的前辈，族中前辈定然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夸我机灵呢！”
都是修者，自然知道下大陆的小家族能结识上大陆的前辈是多可遇不可求的事，凤良霁心中的怀疑顿时去了七分。
不过，他也没打算白要季寒渊的，直接给了季寒渊十颗上品灵石当定金。
季寒渊推却不了，只能接下了，对凤良霁印象不错，对凤灏这个未来岳父也多了两分好感。
上行下效，能培养出凤良霁和凤羽这样的下属，凤灏起码是个相对磊落的人。
曲宁拿着季寒渊给他的上品灵石，心情有点复杂。
季寒渊见他盯着灵石看，也不说话，不由得传音问：【阿宁，怎么了？】
曲宁叹了口气，【我在想，凤灏灵尊为何找我。】
从未见面，却仍然花了大力气找他，单纯是为了骨肉亲情，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曲宁：【还有，凤灏灵尊今生怎么突然警惕起来了，是时空回溯造成的，还是他也跟哥哥一样？】
季寒渊沉吟片刻：【也许他是跟阿宁一样。】
曲宁：【是哦，也有可能，就像我先前看到林伯就闪过林伯遇难的情形一样。】
还有总是梦到和季寒渊相关的事，虽然不记得具体画面，但内心却像是有指引一般，把他引向季寒渊。
季寒渊：【现在都是猜测，真正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阿宁若是想要联系凤灏灵尊，待我们离开冥阴沙漠，到时候在暗暗让人送信给凤良霁就是了。】
曲宁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想要怎么写信的内容了。
两人商定后，就没再就此事多谈。
季寒渊跟在凤良霁身后，和凤羽并排，一路往冥阴沙漠的中心走。
据说，忘川河就在冥阴沙漠的正中心。
曲宁进了灵画空间，走到牢笼旁。
由于在外头整天易容，在自己的地盘上就不易容了，俊美的容貌让流清姣与她那两个跟下属都看呆了。
两个大灵师到底喜欢的是女子，很快回过神来，见流清姣还在呆呆地看着曲宁，眼中都闪过一丝嫉妒。
曲宁没有理会这两个人，冷淡地问流清姣：“流道友，说说看，你们流家培养那么多修炼邪功的修者，到底想做什么，还是说，整个流家现在都已经是魔修了？”
那两个大灵师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闻言脸色一变，看向流清姣的眼神从爱慕变成了警惕和不敢置信，还有极力克制的怨恨，原本打算去扶流清姣的手缩了回去。
流清姣闻言脊背一凉，瞬间回神，眼神闪烁，“这位公子，小女子不知你在说什么。”
说话间动用灵力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无法使用，心下一惊。
曲宁瞥了她一眼，“我才二十岁，论年龄你已经是我奶奶辈的了，不小了。”
一直关注曲宁情况的季寒渊差点没笑出来，他家阿宁，说话还真是直白。
流清姣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试了几次确定没法用灵力逃走，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曲宁面无表情：“没有误会，还有，给我安分点，我伴侣是个男子，我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套。”
冷漠的话衬得流清姣眼里要掉不掉的眼泪都充满了滑稽感。
流清姣还想狡辩，曲宁没了耐心，直接严刑逼供。
流清姣承受能力并不强，曲宁手中的药都是季寒渊炼制的四星中品毒丹，服用之后痛苦不堪，很快就有问必答。
流家从和朱雀学院还有流家联合进行夺命岛试炼开始，就已经开始培养流清姣这样的修者了。
这些修者有个共同的特点，因为天赋不高饱受他人欺凌和白眼，打从心底里想要出人头地，为了得到更强的实力，甚至不惜修炼邪功坠入魔道。
他们修炼的功法是从凤盈和凤经华那里得来的，是一门很厉害的魔修功法。
修炼这门功法的人不需要多强的天赋，只需要有灵根，然后在跟人云雨时暗暗运转功法，就能慢慢将对方的功法吸到自己身上，这功法还很隐秘，可以跟其他正道功法并用，平时只要不使用这门功法，就很少能感觉到他们的异样。
从表面上看来，他们跟普通修者没什么不同，若不是接触到，谁也想不到他们会为了提升实力将无数修者通过翻云覆雨的形式吸成干尸。
流家培养的这些修者几乎遍布整个下大陆，甚至中大陆也有不少，不过中大陆高手众多，那门采阳补阴的邪功功法又只有四星，最高只能修炼到圣灵师，再往上就难了，因此那些魔修到了中大陆都得缩着脖子过日子。
季家出现流家培养的魔修既是意外，也不算太意外。
不意外在于流家培养的魔修很多，低等魔修很多都选择去勾搭一二星城池那些大灵师老头，这些人对他们来说比较好骗，被发现了也更容易逃走；
意外在于季家大太上长老的姘头习云苏已经是大灵师了，却没有离开季家的打算，倒像是真的打算在季家扎根了。
流清姣这个头儿，都不知道习云苏已经成了大灵师。
也就是说，习云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当然，这前提是这些人的确是凤灏的人，而不是别的凤族人正好经过。
见季寒渊暂时没危险，曲宁内心安定了些，静静地看着外头。
凤良霁没理会凤羽，对季寒渊微微颔首，态度是硬表现出来的温和：“我方才看到小兄弟拿出了一副灵画……”
季寒渊立马道：“这是晚辈家中长辈担心晚辈以大灵师中期修为闯冥阴沙漠危机重重，给晚辈的防身之物。”
凤良霁看出他的警惕，道：“小兄弟别担心，凤某并非要夺人所爱，只是想问问，这灵画是出自何人之手？”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还是感知到了灵画中浓郁的灵气。
季寒渊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凤前辈想请他画灵画？”
凤良霁点头：“我主……家中有个病人，身中剧毒，虽说前些年已经在慢慢清除，但因毒入骨髓，仍需不少年月，我看小兄弟手中的灵画虽只是四星中品，但灵气充足，瞧着还有些特殊的效用，若是能在灵画中调养，想必能事半功倍，因而想出重金请那位画师帮忙画上一幅。”
说起这些时，他眸色沉了沉，像是把什么竭力压了下去。
季寒渊倒是没想到他会把这些也说出来，沉思片刻后问：“恕晚辈冒昧，不知前辈的家人中的是什么毒？”
凤良霁觉得这问题有些突兀，但看季寒渊年纪不大，也就没多想，只当他是好奇。
他并不认为下大陆一个小小的大灵师中期修者能对凤灏这个灵尊做什么，因此也没隐瞒，坦然道：“九九断肠散。”
季寒渊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用神识观察空间中的曲宁。
看这伙人的行事作风，又有个身中剧毒、毒入骨髓的主子，这基本可以确定是凤灏派来的了。
曲宁的记忆中，凤诉瑶提起过她给凤灏下毒，但没有提是什么毒，没想到竟是九九断肠散。
九九断肠散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剧毒，人服下九九断肠散后有将近百年的潜伏期，期间中毒之人只是显得体弱多病，身体寒凉，修为凝滞不前，如果持续不断修炼，潜伏期则会变短，修为越高，潜伏期越短。
待潜伏期结束，九九断肠散彻底发作，中毒之人每日仿佛被千枚钉子钉入骨髓，并有万蚁啃噬，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九九八十一天后，在痛苦中断气。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就因为凤灏不够听话？
季寒渊对凤诉瑶的警惕性又多了一层。
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凤诉瑶对曲宁做的事是真的，这就是个疯子，能远离还是远离比较好。
曲宁也没想到凤诉瑶竟然给凤灏下九九断肠散，眉头皱了皱，但总体来说很平静。
季寒渊问：“不知前辈的家人中毒多久了？”
千万别已经中毒上百年了，这样的话，只有神仙带着神力下凡才能救了，而他和曲宁，是没有神力的神。
见凤良霁疑惑地打量他，便补充一句：“不瞒前辈，晚辈是个丹师，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九九断肠散的相关描述，还有相关的解毒方法，说不得能帮上前辈的忙。”
此话一出，凤良霁和他身后的凤族人都是一愣，随后就惊喜起来。
凤良霁冰冷的眼中现出几分激动来，往前两步离季寒渊近了些，“你说的是真的？”
季寒渊点头，不卑不亢道：“晚辈不敢欺骗前辈。”
凤良霁深吸了口气，故作冷静道：“中毒二十年了，但因为期间一直在坚持修炼，六年前医修就说，若是十年内找不到解药，就……”
他没再往下说，季寒渊已经明白了。
这未来岳父运气还挺好，派来的人竟然能在冥阴沙漠中跟他遇上，可见命不该绝。
凤良霁问：“你想要什么？”
季寒渊一本正经：“医者仁心，晚辈见不得好人生病，并不打算索要什么。”
为表真诚，他还直接取出纸笔，准备将九九断肠散的解毒方法写下来。
凤良霁皱眉，他并不认为这世上真有什么医者仁心的炼丹师，尤其是人族丹师对妖族修者，更不可能，但季寒渊又明显不打算要什么，姿态十分淡然，让他看不出破绽。
倒是凤羽十分感动，“李兄，你真是个好人！”
季寒渊朝他笑了笑，低头写药方。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在为日后做准备。
他和曲宁迟早都是要去上大陆的，到时候免不了跟凤族人见面，尤其是凤灏这个曲宁血缘上的父亲。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他救了凤灏一命，凤灏只要不是脸皮厚成墙，就说不出反对他和阿宁在一起的话。
横竖，他也没养过阿宁一时半刻。
季寒渊很快将药方写好交给凤良霁，道：“这个古方还挺齐全的，但愿能帮得上前辈。”
凤良霁接过药方看了看，发现其中有几味药竟然是他之前帮主人收购过的，而且其中的药材大多数都是对九九断肠散有压制效果的，不由得更信了几分。
“小兄弟厚义，但作为前辈，也不该贪图晚辈的便宜。”凤良霁将药方收好，正色道，“小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凤羽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要是什么都不要，我们拿着也不安心！”
季寒渊几番推诿，两人还是坚持，就客气道：“前辈知不知这沙漠中哪里有阴魂木？”
凤羽惊讶道：“你来这地方是为了找阴魂木？”
季寒渊点头，“在下有很重要的人需要阴魂木。”
凤羽赞赏道：“你倒是挺重情重义的嘛，一个炼丹师竟然还敢为了别人进冥阴沙漠找阴魂木！我跟你说，像你这样的修为，若是没有圣灵师前辈带路，走不到一半，就要被这里面的阴魂兽和流沙给……”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凤良霁喝道：“凤羽，别乌鸦嘴。”
凤羽撇了撇嘴，立刻改了口：“总之，李兄你还挺厉害的！”
季寒渊谦虚道：“凤羽兄谬赞。”
凤良霁道：“小兄弟运气不错，再过一个月忘川河会发生三千年出现一回的逆流，到时忘川河逆流的同时，河中会现出许多旋涡，修者从漩涡中下去，就能到达传说中的冥府。传言，冥府中有万年阴魂木。”
季寒渊心中一动。
他能从流清姣的话中猜出忘川河逆流是件大事，有不少利益可图，否则流清姣不会费尽心思要到那里去，但没想到，竟然还有三千年一遇的大事。
更没想到，上大陆的凤族人都要参与其中。
炼制凝魂水的阴魂木虽说不太讲究年龄，只要满十年即可，但若是有万年阴魂木，那炼制出来的凝魂水品级自然会更高，用处也更大。
季寒渊苦笑：“凤前辈说笑了，如此盛事，肯定是圣灵师前辈们的机缘，晚辈不过是个大灵师，还是别好高骛远了。”
现在他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若不是故意显露出来，即便圣灵师巅峰，也看不出他体内的灵力深厚程度足可于圣灵师初期修者相比，甚至还略胜一筹。
凤良霁看了凤羽一眼。
凤羽这点眼色还是会看的，立马道：“李兄别妄自菲薄啊，你能在这冥阴沙漠中闯到现在，证明实力还是不错的，而且忘川河逆流出现的旋涡，只有圣灵师初期以下的修者可以下去，大多数还是大灵师，你刚对付的那三个人，不就有两个大灵师巅峰么。长得这么壮实，一看就阳气十足，到了冥府也不怕被反噬！”
吐槽过后，凤羽想到什么，有些好奇地问：“李兄，那三人是你仇人？不然怎么收到灵画里去了？”
这就涉及到隐私了，凤良霁皱眉喝止：“凤羽。”
凤羽忙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
季寒渊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三人跟在下本身没什么仇怨，只是受人之托，还有些事想要问一问。”
凤羽应该是单纯的好奇，一听就没多问了。
季寒渊有点担心他们会察觉到曲宁的存在，毕竟凤良霁只是看了一眼灵画就能看出灵画有特殊的效用，于是转移话题道：“没想到忘川河逆流还有这么多讲究，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嗐，这有什么！”凤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你，就是你老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下大陆的人实力一旦提升到圣灵师，往往就前往中大陆寻求机缘了，这忘川河逆流三千年才一回，年轻人不知道也没什么。”
季寒渊额角抽了抽，这人可真会占便宜，这就把自己当哥了。
因为他给出九九断肠散的解毒方法，凤羽对季寒渊的印象非常好，还热心的解释：“李兄不知道？这下大陆、中大陆、上大陆在十万年前其实是一片大陆，后来遭逢天灾，当时的大能耗尽了修为才让大陆只分成三块，而不是成千上万块。”
季寒渊心道，天凛大陆以前果然是合成一块的。
面上装出震惊的模样，“真的？”
凤羽点头：“自然是真的，我拿这个骗你做什么？等你实力成了圣灵师，等你成为圣灵师去了中大陆，就不会怀疑了。”
作者闲话： 今天才想起表弟孩子满月，早上去喝喜酒了，还没写完，接下来两章会晚点更，但不会超过十一点的，抱歉抱歉。
第186章：严刑逼供
说到这儿，凤羽想到什么，道：“李兄想不想去上大陆？”
凤良霁神色微动，但沉默着没开口。
季寒渊一愣，十分震惊的模样：“你们是上大陆来的？”
凤羽得意道：“是啊，怎么样？高不高兴，向不向往？”
季寒渊对上大陆当然是向往的，在无法前去中、上大陆之前，下大陆自然也不错，他手上握着那么多功法，又有那么多技能，在哪里都不会缺修炼资源，在下大陆修炼也能创造出跟上大陆相差不大的修炼环境。
但如果能去中大陆和上大陆，他就能弄出更好的修炼环境，实力提升起来也会更快。
季寒渊给曲宁传音：【阿宁，看来我们得早点去中大陆了。】
前世的事季寒渊忘记了很多，直到如今记得起来的或许也还是连一半都不到，像三片大陆曾经是一片这种对中上、大陆修者而言只是常识的东西他都不知道，但大体的时间线他是知道的。
那一千年里，有六百年曲宁是在中大陆度过的，两百年在意外前往的那片大陆，下大陆和上大陆加起来，也只有两百年。
上大陆他也想去，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去上大陆，别说保住曲宁和家人了，连自己都未必能护住。
路要一步一步走才比较踏实，饭一口一口吃才不会噎着。
曲宁没什么意见，点头：“哥哥决定就好。”
季寒渊用神识蹭了蹭他的脸颊，眼睛开始看着凤羽，婉拒道：“听闻从下大陆到中大陆都要经历许多磨难，更别说从下大陆去上大陆了，在下不敢麻烦诸位。”
凤羽嗐了一声，有些不满：“你们人族就是麻烦，想就想，不想就不想，不敢是什么意思？”
季寒渊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凤良霁用眼神让凤羽别乱说，转头对季寒渊道：“从下大陆前往上大陆对下大陆的人而言自然很难，但对我们来说却不过是一艘飞船的事，若是小李兄弟有意，我们必然会护你周全。”
季寒渊感激道：“多谢前辈美意，但听说过不了多久下大陆通往中大陆的通道就能重新开通，到时晚辈从通道去就成。”
凤良霁见他坚持，也不为难，犹豫片刻后问：“小李兄弟，日后若是想找你，不知该去何处？”
季寒渊知道他是担心药方有问题，坦然道：“落日城天涯阁。”
这些年凤良霁等人为了找到曲宁，几乎把整个下大陆都翻遍了，落日城也没错过，但他没听过天涯阁这个势力，不觉有些狐疑。
正想问，季寒渊就解释道：“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势力，实际上就是个小店。”
凤良霁了然，怪不得完全没印象。
季寒渊什么都没要，就给了药方，即便药方不算太对症，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他虽警惕，但也不至于草木皆兵，随便遇到个人都担心会害主子。
双方心思不一，又要通往同一个目的地，接下来自然是一路同行了。
凤良霁安排亲信将药方送回上大陆才出发，路上，又问起灵画来。
季寒渊暂时不想露太多，便胡诌道：“不瞒前辈，这是族中老祖宗所画，五年前老祖宗外出历练至今未还，晚辈也不知他身在何处，若是前辈想要灵画，待晚辈解决了灵画中的三人，就把灵画赠与前辈如何？”
横竖他手中的仙云石绿足够，大不了再画一幅便是，还能画出更好的呢。
凤良霁不知道他自己能画，还以为对他而言是很珍贵的东西，闻言还有些奇怪，觉得这人也未免太大方了些，祖宗给的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如此轻易就给出去，心中难免有些怀疑。
季寒渊看出他的想法，从容道：“族中老祖宗是个灵画师，这种灵画家中长辈手中还有几幅，若是能用一幅灵画结交上大陆的前辈，族中前辈定然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夸我机灵呢！”
都是修者，自然知道下大陆的小家族能结识上大陆的前辈是多可遇不可求的事，凤良霁心中的怀疑顿时去了七分。
不过，他也没打算白要季寒渊的，直接给了季寒渊十颗上品灵石当定金。
季寒渊推却不了，只能接下了，对凤良霁印象不错，对凤灏这个未来岳父也多了两分好感。
上行下效，能培养出凤良霁和凤羽这样的下属，凤灏起码是个相对磊落的人。
曲宁拿着季寒渊给他的上品灵石，心情有点复杂。
季寒渊见他盯着灵石看，也不说话，不由得传音问：【阿宁，怎么了？】
曲宁叹了口气，【我在想，凤灏灵尊为何找我。】
从未见面，却仍然花了大力气找他，单纯是为了骨肉亲情，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曲宁：【还有，凤灏灵尊今生怎么突然警惕起来了，是时空回溯造成的，还是他也跟哥哥一样？】
季寒渊沉吟片刻：【也许他是跟阿宁一样。】
曲宁：【是哦，也有可能，就像我先前看到林伯就闪过林伯遇难的情形一样。】
还有总是梦到和季寒渊相关的事，虽然不记得具体画面，但内心却像是有指引一般，把他引向季寒渊。
季寒渊：【现在都是猜测，真正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阿宁若是想要联系凤灏灵尊，待我们离开冥阴沙漠，到时候在暗暗让人送信给凤良霁就是了。】
曲宁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想要怎么写信的内容了。
两人商定后，就没再就此事多谈。
季寒渊跟在凤良霁身后，和凤羽并排，一路往冥阴沙漠的中心走。
据说，忘川河就在冥阴沙漠的正中心。
曲宁进了灵画空间，走到牢笼旁。
由于在外头整天易容，在自己的地盘上就不易容了，俊美的容貌让流清姣与她那两个跟下属都看呆了。
两个大灵师到底喜欢的是女子，很快回过神来，见流清姣还在呆呆地看着曲宁，眼中都闪过一丝嫉妒。
曲宁没有理会这两个人，冷淡地问流清姣：“流道友，说说看，你们流家培养那么多修炼邪功的修者，到底想做什么，还是说，整个流家现在都已经是魔修了？”
那两个大灵师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闻言脸色一变，看向流清姣的眼神从爱慕变成了警惕和不敢置信，还有极力克制的怨恨，原本打算去扶流清姣的手缩了回去。
流清姣闻言脊背一凉，瞬间回神，眼神闪烁，“这位公子，小女子不知你在说什么。”
说话间动用灵力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无法使用，心下一惊。
曲宁瞥了她一眼，“我才二十岁，论年龄你已经是我奶奶辈的了，不小了。”
一直关注曲宁情况的季寒渊差点没笑出来，他家阿宁，说话还真是直白。
流清姣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试了几次确定没法用灵力逃走，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曲宁面无表情：“没有误会，还有，给我安分点，我伴侣是个男子，我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套。”
冷漠的话衬得流清姣眼里要掉不掉的眼泪都充满了滑稽感。
流清姣还想狡辩，曲宁没了耐心，直接严刑逼供。
流清姣承受能力并不强，曲宁手中的药都是季寒渊炼制的四星中品毒丹，服用之后痛苦不堪，很快就有问必答。
流家从和朱雀学院还有流家联合进行夺命岛试炼开始，就已经开始培养流清姣这样的修者了。
这些修者有个共同的特点，因为天赋不高饱受他人欺凌和白眼，打从心底里想要出人头地，为了得到更强的实力，甚至不惜修炼邪功坠入魔道。
他们修炼的功法是从凤盈和凤经华那里得来的，是一门很厉害的魔修功法。
修炼这门功法的人不需要多强的天赋，只需要有灵根，然后在跟人云雨时暗暗运转功法，就能慢慢将对方的功法吸到自己身上，这功法还很隐秘，可以跟其他正道功法并用，平时只要不使用这门功法，就很少能感觉到他们的异样。
从表面上看来，他们跟普通修者没什么不同，若不是接触到，谁也想不到他们会为了提升实力将无数修者通过翻云覆雨的形式吸成干尸。
流家培养的这些修者几乎遍布整个下大陆，甚至中大陆也有不少，不过中大陆高手众多，那门采阳补阴的邪功功法又只有四星，最高只能修炼到圣灵师，再往上就难了，因此那些魔修到了中大陆都得缩着脖子过日子。
季家出现流家培养的魔修既是意外，也不算太意外。
不意外在于流家培养的魔修很多，低等魔修很多都选择去勾搭一二星城池那些大灵师老头，这些人对他们来说比较好骗，被发现了也更容易逃走；
意外在于季家大太上长老的姘头习云苏已经是大灵师了，却没有离开季家的打算，倒像是真的打算在季家扎根了。
流清姣这个头儿，都不知道习云苏已经成了大灵师。
也就是说，习云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