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庙后。

    我一个人走出寺庙,到了西山的那条小路,看着那条花费三年修成的山路。亲自往下面走了两步,并没有完全走下去。

    我回到寺庙中,小喇嘛次仁给我收拾路上吃的干粮,上师并没有出来见我。

    我跪在禅房外面磕头了,说:“上师,再造之恩,萧关永世不忘。只求上师再见一面,再面谈一番,教我一番人生道理,好教我坦荡地行走在十丈红尘中。”

    禅房的房门打开,次仁从里面跑出来,递上了一张纸张。上面的字迹还没有干,应该是刚写成的。

    我展开之后,是一句简单的诗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是唐朝诗人高适写的《别董大》中的诗句。上师送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鼓励我的,希望我自信豪放地面对自己接下来的道路。

    我似有所悟。

    我又磕了三个头,背着干粮,转身走了出去,小僵尸张开嘴巴说:“再见……再见……”

    走到了西山小路,顺着石板路往下面走去,这是我最后一次走这条山路了,可能以后不会再走。

    下到了大雪山后,三年前的车子早已经坏掉了。我等到了天亮,搭上了便车一路颠簸到了拉萨。而后经由川藏线回到了成都。

    从高原到了平原之上。

    一时之间。看着人潮人海的大都市,我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我留着长头长胡须,背着黑布紧紧包着的黑木杖,带着小僵尸行走在都市之中,多少有些不入流。

    我打着一把黑伞,小僵尸跟着我。

    走在繁华的都市中,却感觉到人间无比荒凉。

    我是人间的虫王,也是此刻的流浪人。

    我坐上了去往峨眉山的班车,一路颠簸。鬼王已经死了三年了,当初答应他的要求还没有完成,现在终于有机会去事先了。

    夏天过去,秋天来了。在一个初秋的下午。我到了峨眉山脚下。

    整个峨眉山,涌动旅游人群,到处都是人在拍照,所有人都在开心。

    峨眉山无情庵上,有一个女子,是鬼王让我去寻找的。

    在山间寻找了数日,都没有找到无情庵所在。入夜时分,我在山间一块大石头盘腿呼吸,在大雪山养成的习惯,已经无法忘记。

    月光浮动,对面的悬崖上展现巨大的佛像,十分迷人。

    忽然有几只嗡嗡飞动的虫子飞动。

    我最开始以为是一种峨眉山独特的飞虫,等到那虫子靠近。我眼前一亮,一股脑跳了起来。这飞动的虫子,并不是别的虫子,正是七星虫。

    黑色的七星虫出现在这里,要么是阮家人出现,要么就是河东风陵渡郭家人出现了。

    阮家人早就隐遁江湖,只剩下另外的一个可能了,那就是郭家人出现了。

    我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飞快地追了上去。小僵尸也跟着我一起,就追在七星虫后面。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听到了一声叫喊:“鬼王夫人,请你出来跟我聊聊天,我有鬼王的消息。”

    这声音喊出来之后,我心中一惊,莫非这“鬼王夫人”就是我找的女子,是我的母亲。

    我抬头看了看尼姑庵上的牌匾,正是三个字“无情庵”。看来就是我要找尼姑庵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压住小僵尸,暂时看着情况。

    叫喊是道士打扮,另外几个全部是黑衣劲装,因为光线暗淡,暂时还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郭家人。团反页扛。

    “鬼王夫人,看在鬼王的面子上,我们没有冲进去。”黑袍道士叫道,“实话告诉你。鬼王已经死了,你们的儿子萧关更是死在了黑煞的老巢里面。你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乖乖跟我走吧,郭家门主不会亏待你的。”

    果真是郭家人。

    我心中奇怪,眼下郭家要找鬼王夫人做什么呢?

    黑袍道士喊叫的同时,已经招手,三只七星虫顺着四处飞动,已经到了庵门前。

    黑袍道士边上有个独眼男子,开口说:“道长,鬼王夫人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咱们这么冲进去,似乎有些不对吧。”

    黑袍道士拂尘打在一旁的松树上,冷笑一声:“郭毒,没料到你还是菩萨心肠的人。你要真的心软,等下动手的时候,站到一边去算了。”

    独眼龙竟然是郭毒,我更加确定这一行人是郭家人了。

    郭毒并没有生气,说:“若不是家主器重你,我郭毒根本瞧不上你。”

    两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无情庵里面,并没有传出多余的动静。

    黑袍道士终究是忍无可忍,手上挥动着动作,七星虫快速飞动,就朝无情庵里面飞去了。我捡起几个石头,看准了方向,直接打了出去。

    三只七星虫被石头打中,落在了地上,弹了两下身子,落在地上,死掉了。

    黑袍道士喝叫:“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我从暗处走了出来,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没有死,来这里为非作歹了。不怕金僵谢宝儿打你的耳刮子了吗?”

    黑袍道士不是别的人,正是黑煞老巢要夺麻蛋铜铃铛的道士,而且很有可能是龙家的人,怎么投在了郭家名下了,我心中纳闷。

    黑袍道士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怒道:“哪里来的野人,要挡我办事!”

    我说:“什么?野人,狗眼看人低。你这一条狗命,我今天也收下了。“

    黑袍道士愈发愤怒:“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性命,我好杀你。”

    黑袍道士挥动了手指,另外几只七星虫又飞动了过来,直接盘旋在我的面前。

    我面不改色,说:“七星虫就想对付我,你太高看郭家了。”

    黑袍道士叫道:“那就不能怪我,我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黑袍道士手中的拂尘飞了出来,这拂尘乃是金丝锻造而成,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迎面飞了过来,我身子一躲,袍子一展,将金丝打倒在地上,猛地抬脚踩在地上。

    黑袍道士咬牙用力,却拉不动金丝。

    “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袍道士喊道,随即又对着郭毒说,“郭毒,我是帮你们郭家办事,你竟然袖手旁观,回去不怕郭家家主惩罚你吗?”

    我看了一眼郭毒,喝道:“郭毒,你忘记我是谁了吗?你若再上前一步,这次我必定不饶过你。”

    郭毒上前的脚步被喝住,念叨有词,抬头看着我:“你是……你是……虫……不……你不是已经死了……这是你的鬼魂吗……”

    “你明白就好,站在一边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说出我的身份。”我喝斥道。

    郭毒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是看人很准,已然是认出了我的身份了。他听到我的喝斥之后,没有再上前。

    黑袍道士喝道:“好,好。郭毒,你个怂蛋,看你回去怎么向门主交待!”黑袍道士说话之际,从袖子里面射出了一把飞刀。这么近的距离,很难躲避。黑袍道士的目的,就是要杀了我。

    我发怒了,反手操起黑木杖,将飞刀打掉了。黑木杖被黑布包着,黑袍道士根本看不到。

    打掉飞刀之后,我左右双脚快步上前,靠着灵活的步法。黑木杖打在了黑袍道士的肩膀上,右手猛然用力。

    黑袍道士膝盖弯曲,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到底是谁?”黑袍道士再一次追问。

    我问:“你是龙家人,又在三清山修道,原本在黑煞门下,为何要投入郭家门下?”三年后,我隐遁玄门,不知道黑煞老巢覆灭后。郭心儿和毒人是否还活着,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黑袍道士归于黑煞,为何现在龟缩在郭家里。

    黑袍道士眼睛瞪着我。我回瞪看了一眼,黑袍道士不由地一颤,他没有料到他的过往被我一眼看穿了,更没料到无法窥见我的内心。

    “黑煞覆灭后,独有郭家一门可以容我。我当然要投靠郭家了。”黑袍道士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道:“郭维仁胸无点墨,没有半点斗志。如何敢收留你这个废物,不怕龙帝打上门吗?”

    黑袍道士冷哼一声,又看着我,全身发抖起来,声音颤抖:“你……好像一个死去的故人,你是人是鬼……”

    “回答我的问题!”我手上的力量变得更大了,黑袍道士额头涌出了密密的汗水。

    “郭维仁早就死了,现在郭家的家主乃是郭心儿大人。”黑袍道士老老实实地说。

    我不由地叫道:“什么,郭心儿成为你们的家主了。她不是只有二十岁吗?”

    果真是山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仅仅三年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把目光看向了郭毒。

    郭毒点头说:“没错!黑煞事变后,毒人和郭心儿回来。不久后,老门主郭维仁暴毙而亡。经由族人的推举,郭心儿成为一代门主,这是郭氏一门目前为止的第一个女门主。”

    我数次放过郭毒,饶他性命,他应该不会骗我的。

    看来,郭心儿成为郭家门主这事情,应该是真的。

    我又问道:“这次你们来寻夫人又是为了什么?”

    郭毒说:“黑煞组织庞大,虽然被……当年萧关覆灭后。事后又得萧棋和古秀联合,花三年时间清除。但是仍旧部分人隐匿起来,这次来峨眉山寻找鬼王夫人,是奉了门主之命。请回夫人,以此相邀黑煞余众,目的就是为了让郭氏一门,登上虫门第一家族的宝座。”

    鬼王在黑煞之中,地位极高,利用鬼王夫人的旗帜摇旗呐喊,黑煞余众必定蜂拥而上。

    郭心儿自幼聪慧过人,以她的心智,想出这样的办法,并不算过错。当时鬼王临死之际,告诉我来峨眉山,这个消息不止是一个人听到的。

    我明白事情缘由,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免得我动手杀人。”

    黑袍道士冷笑一声:“他已经深埋在黑煞地下,你不是他。你这样就可以吓走我吗,有本事你杀了我。我就不相信你一个人,可以对付那么多人。”

    郭毒叹了一口气,走到黑袍道士面前,先是伸手朝我一拜,而后附在黑袍道士耳边耳语几句。

    黑袍道士呼吸变得急促,惊慌不已,额头的汗水更加茂密,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走,那个……是我有眼无珠。我现在就离开……马上滚蛋,一句话也不多说。”

    黑袍道士说话的时候,伸手给了自己几巴掌,整个脸很快臃肿了。

    郭毒扶起黑袍道士,顺着山路走去。

    黑袍道士刚走出七八米,只见一个黑影从旁边大树上跳下,双手抓住了黑袍道士,将这道士从中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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