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幼稚了!”一个浑浊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

    这个声音显然是在嘲笑老道士!

    随即,老道士目光带来的迷惑感一扫而光,我眼前变得亮堂。火苗烧起来,扑腾的声音也传到了我的耳中。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老道士“哇”地一声,一小口鲜血溅落在地上,嘴角沾上了血迹,聚在一起的目光,快速分散了,脚步也不由地后推了两步,眼光警觉地看着我,双手一收,别在了身后,不知道会弄什么诡计。

    老道士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心中思索,方才那一瞬间,到底什么事情,何以我会无缘无故犯迷糊,而老道士则无缘无故吐血了。

    小蛇欣开了帐篷,从里面跑出来,破口骂道:“贼老道,我方才看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要用‘催眠’这种法子逼问萧关。一把年纪了,居然以大欺小,你还要你这张老脸吗?”

    小蛇声音很大,对着老道士就是一阵臭骂。老道士眼角的肌肉抽动,黑脸越发阴沉,气得牙关打颤,但因小蛇句句实话,憋得没有还嘴!

    我不愿事情闹大,按住小蛇的手,先是劝小蛇,说道:“没有,没有,小蛇你是误会了。道长只是跟我开玩笑,考验我有没有说假话。”

    我又对老道士说道:“道长,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蟾蜍,还是四只眼睛的那种。我以后要是见到了,一定给你。我和古九天是好朋友,就是我的长辈。你有要求,我肯定会给你。”

    听了这话,小蛇的气并没有消。冲突一触即发,我反手口着小蛇,没让小蛇冲过去。老道士忽然把手别在身后,不知道暗藏了什么绝招。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也不能让小蛇吃亏!

    老道士狠瞪了一眼小蛇,袖子一挥,转身就走到篝火另外一边,停在他休息帐篷前面。这回没有进帐篷,而是在帐篷门口盘腿打坐,帐篷里,则是道姑佩兰和那只黑猫。

    白雪之上,月光之下,老道士似乎有些可怜。恰在这时,他身后的帐篷里传来一声叹息!

    小蛇责问我,说道:“萧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欺负到你头上,都不敢吱声,还要低头认错!”我压低声音,苦笑说道:“小蛇,咱们现在占据劣势,进去再说。”

    小蛇很是不服气,还是我强力拉住了。

    经过小蛇“催眠”二字的提醒。我心中清楚,老道士所用的根本不是催眠,而是佛道两教的一种叫做“夺舍”的秘法,通过目光接触,试探对方的大脑,窥探对方心中的秘密。

    老道士必定是此法的高手,忽然发力窥探我的内心。因此我才会忽然犯迷糊。

    我的内心受到了侵犯,必定生出异常。方才应该是先天虫察觉出异常,发力直接逼退老道士。老道士强行夺舍不成,自己也吐血受了轻伤!

    我劝服了小蛇,刚要折回去。山凹的入口处走来一个身影,左手按住右手,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十分艰难。

    等身影靠近,火光照着身影的面庞,正是下午时分跑走的古九天。

    头发凌乱,衣服上有几块血迹,手臂上面还有一些伤口,手上提着的铜钱剑也沾满了血污,脸上有些乌青。

    老道士微微睁开眼睛,喝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古九天失魂落魄,没有回答老道士的话,忽然叫道:“萧关,你过来,我有事情求你。”我心中暗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古九天话一说完,身子摇摇欲坠,倒在地上。我上前将他扶住,发现他脸色已经乌青,右手和腿上面,都有几个牙印,嘴唇开始发黑。

    古九天喊道:“杀……快杀了我!我被尸狗咬中,深种剧毒的尸毒。我不想变成僵尸,可我无法下手灭掉自己!”

    原来,古九天下午见到道姑佩兰,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跑到山巅吹风,折回的路上遭遇了尸狗群。古九天天性善良,立即动手对付尸狗群,杀了两只尸狗后,自己也被咬中,差点丧命,跑出来后,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尸狗也在古九天的手臂和大腿上留下了咬痕,因为是冬天,衣服很厚,并没有咬得太深,但是尸狗的牙齿已经是伤到肉了。

    尸毒已经开始进入了古九天体内,他的肌肉已经有些发僵发硬,脸色已经变得乌青,指甲开始变黑,一个劲地往外面走。。

    “我告诉口诀,直接用铜钱剑刺穿我心脏,我决不允许我成为自己讨厌的东西!帮我,一定要帮我!”古九天意识还是很清醒。一双带血的手紧紧地将我拉住。

    说话的时候,两颗虎牙开始往外面冒,要长成僵尸牙了。

    古九天立志除魔卫道,专门对付僵尸,现在自己被尸狗咬中,深种尸毒,很快就会变成僵尸。

    他几乎不能忍受这种变故,变成自己最为讨厌的物种--僵尸,道士和僵尸之间,本有天生的隔阂。

    事实上世界并无绝对的真理,古九天以为永远讨厌僵尸,人为自己和他们对立。

    可不久后,古九天却爱上水尸颜墨!

    一阵风吹来,篝火里,方才丢进去的尸狗,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已经发出了焦味,幸好风向一变,将这股难闻的气味传到很远的地方。

    我骂道:“你怕啥,你死不了的。不就是尸狗的尸毒,想办法拔除就是了。”

    古九天摇头说道:“你……你只是个虫王……不懂……怎么拔除?”我喊道:“道长,要不你过来看看。”

    古九天刚刚说的话,已经把老道士给骂了。是以老道士的脸也不太好看,据我观察,老道士十分奇怪,我分不清楚他是僵尸还是人!

    古九天喊道:“不要,我不需要他的帮助!”

    道姑已经站了出来,黑夜之中,盈盈秋水,深情看着这边。古九天摇头喊道:“也不要她的帮助,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抡起一巴掌打在古九天脸上,骂道:“你个王八蛋,少跟我提这四个字。大爷我巴不得有个爸有个妈,你给我整个无父无母,你个王八蛋!”

    这一巴掌打得用力,只是古九天脸上开始发僵发硬,根本感觉不到痛楚,鼻子嗅动,闻到我的气息,嘴巴张开,竟然要咬过来。

    古九天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我不……想……喝血,他……我忍不住……”古九天年纪比我大,只是磨难太少,经受不住打击,心智不成熟。

    我直接将古九天丢在地上,说道:“你们的儿子你们救,我他妈又不是三清祖师爷转世,你们一家三口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道姑佩兰走了过来,说道:“在尸毒发作之前,要找到咬你尸狗的牙齿,磨成灰喝下去就会好。”

    我不知为何,因为古九天一句“无父无母的孤儿”,心中起了一阵无火。拉着小蛇回到我们休息的帐篷里。

    麻金说道:“虫王,方才你做得对,我们不应该和他们硬拼。”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小僵尸,方才的绿脸已经变成红色的了,倒有几分红脸龙帝的模样。

    我已经不知道:吃下那么多蛊虫的小僵尸,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了!

    次日早晨,雪过初晴。山凹还在阴处,山头的光芒反射光芒,因为融雪的缘故,比之昨晚,还要冷。

    古九天脸色乌青,并没有好转。

    道姑用两只符纸压住了古九天,暂时遏制住了尸毒发作,至于老道士已经不见身影,很有可能连夜去找那群尸狗,敲下狗牙,磨成粉末,冲给小道士古九天喝了。

    麻金和麻银将帐篷收起来,我打起了黑伞,把东西收拾好,接着往西边走,南梦溪就在几里外了,今天就可以到达。

    我问道:“道姑,你跟我们一起走吗?”道姑应道:“对,跟你们一起走。”

    道姑佩兰背起了古九天,虽说体力好,但古九天身材结实,背在身上,还是很难走。

    一个连夜去追踪狗牙,一个背着儿子,天下父母心,也不过如此。

    一路上,佩兰都在树下刻下一些标志,笔画很简单,就是一只蜈蚣。黑猫跟着道姑,喵喵地叫着。

    走了一会,远处传来瀑布流水声音,是一个十多米高的瀑布,因为山中融雪,水流量加大,溪涧的水流也加大,水中游趟着几只秦岭花鱼,身上有梅花状的黑白圆斑十分漂亮,在水中游动,就跟精灵一样。

    这秦岭溪涧的精灵,等我们靠近后,花鱼游的飞快,跑得无影无踪,真是胆小鬼,我们又不是小僵尸,不会吃你们的。

    跳过溪涧,再走十几米之后,一连遇到几个小瀑布。

    阳光、怪石、古树、瀑布、积雪此地当真是人间仙境。

    再往前面走,就是南梦溪所在地。有个小村落,零散分布的屋子,人烟稀少,炊烟蒸腾而上,更增加了村落的美感。

    道姑佩兰偶尔会来南梦溪买些盐巴,还算熟悉。

    村口一对白发老夫妻正在晒太阳,老太太手中提着个铁罐头做成的铁笼,里面放着炭火。

    小蛇明艳动人,招老人喜欢,便上前询问。

    老头子听力不太好,大概明白之后,咋咋呼呼地喊道:“倒有不少兰花,九节兰都听过。来这里爱兰来这里寻兰花的人,每年都有一些。至于九兰老头子……听过。”

    一旁老太太只有两颗牙齿,张嘴哈哈大说地说道:“哈哈,老头子,你记性不好吧!我八岁时候听太爷爷说过,南梦溪有一株九兰,但是有山神守着,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也没有人采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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