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剧烈的马蹄声如同闷雷一般将李顺等人惊醒,数千月氏大军如同潮水一般策马直奔西北而去,李顺等人也不敢再做停留,安排禁军收拾行礼,将一些比较贵重的毛皮玉石装上马车,剩下还有大堆的礼物只能胡乱丢弃在毡房之中。

    “把这些坚果和种子也都搬上去放好。”李顺指着单独放置在旁边的一些核桃和认不出来的香料、种子、胭脂都让禁军也放上马背捆扎好。

    “李大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些种子干啥?”一个官员焦急的说。

    “知道个屁,这些果实种子才是好东西,清河侯特意吩咐让我收集带回去的,路上小心在意,到时候所有东西都可以丢弃,唯独这些东西不能丢!”李顺很不耐烦的说。

    “使者这是何故?难道是要启程回大秦吗?”

    左平王带着温不破和一群月氏贵族匆匆而来,看着李顺等人已经收拾好行李,脸色很是不安。

    “我等多谢月氏王和左平王的热情款待,既然冒顿已经逃走,这次出使任务已经失败,我等也要尽快赶回咸阳向始皇陛下复命!”李顺拱手行礼说。

    左平王脸色苦涩扭曲的说:“还请使者恕罪,冒顿逃走我等也措手不及,还请使者回去之后向大秦皇帝多多美言解释一番!”

    “这个自然,请左平王和月氏王放心,我等一定将话带到,回去路途遥远,还请左平王带我去拜见月氏王向其辞行!”李顺微微点头。

    “大王昨夜突然病重,眼下卧榻不起,既然使者执意要走,就不用前去辞行了,我们还给诸位和大秦皇帝准备了一些礼物,为了使者路上的安全,大王还特意吩咐一队王庭护卫亲自护送使者返回大秦!”左平王赶紧说。

    “如此也好,那就多谢了,这里还有一车礼物是陛下送给月氏王的,劳烦左平王亲自交给月氏王,我等告辞!”李顺说完翻身骑上马背。

    “左平王告辞!”几个随同而来的官员也都登上马车坐好。

    看见李顺等人迫不及待的样子,左平王也只能赶紧吩咐身边的护卫去准备礼物和护卫,王庭再次熙攘忙碌近半个小时之后,月氏王的三百精锐护卫也都携带干粮武器上马,同时还有上百匹骏马背上都捆扎着大大小小的皮囊口袋,里面装的都是月氏王为大秦皇帝准备的礼物。

    “呜呜~~~”

    伴随着几声悠长低沉的号角声,三百全副武装的禁军将李顺等人和随行的车马保护在中间离开王庭往东而去,三百月氏王的护卫也护送着驮礼物的马匹跟着徐徐而动,两队人马相隔半里的距离启程离开。

    “还请使者回去之后向大秦皇帝说明情形,冒顿逃走事发突然,但请使者放心,半年之内我们一定会将冒顿抓获送往咸阳!”左平王策马相送,同时也还在不断的解释。

    “左平王放心,月氏王的心意我等明了,一定会尽力向皇帝陛下解释,勿用远送,告辞!”

    “如此就多谢使者了,恕某不远送。”

    左平王勒住马匹,一群相送的月氏贵族也都跟着一起停下来,然后目送两队人马越走越远,直至旌旗长戈慢慢消失在数里之外的草原尽头,这才调转马头返回已经距离十余里之外的王庭。

    虽然是三月春末,阳光浓烈温度很高,但月氏王却裹着厚厚的毛毯站在王帐门口,看着停放在面前的一辆四轮马车。

    车上的篷布已经揭开,数十个仆人正在一箱一箱往下搬礼物,其中有几箱已经打开,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茶叶、丝绸、瓷器、玻璃和美酒。

    但这些珍贵奢华的礼物此时在月氏王的眼中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刺眼,仿佛一把刀,刺的他心在滴血,不知不觉有两行眼泪顺着苍老褶皱的面颊滑落下来。

    一生豪雄,半生戎马,好不容易打下了如今的王国,但瞬息之间,这一切似乎将会支离破碎。

    他不蠢,自然知道部族中有人背叛了他,背叛了王庭,要将月氏拖入和大秦的战争之中。

    大秦,那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匈奴如何?东胡如何?

    这两个具都拥有十余万强悍的战士,但在大秦的铁蹄之下有若风卷残云一般被瞬间碾成了血泥。

    月氏看似强大,但也并非比匈奴强大多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月氏分成了好几个区域,虽然表面上听从月氏王庭的调度,但实际上并不十分团结,如今大秦不过是派来一个小小的使团,一下就让月氏到了分崩离析的局面。

    “王兄,使者已经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左平王在王帐前翻身下马,走到月氏王身边低声询问。

    “还能怎么办,要想平息大秦皇帝的怒火,必须将冒顿找到交出去!”月氏王神情寂寞的看着遥远的处一道绵延起伏的雪山。

    “可是半年时间绝对抓不到冒顿,到时候交不出人又该如何?”

    “本王已经老了,月氏人也刚刚享受了不长时间的太平,到时候本王亲自去咸阳向大秦皇帝请罪,以本王的头颅熄灭大秦皇帝的怒火!”

    “王兄且莫如此,如果您这样做,月氏瞬间就会一盘散沙,未雨绸缪,大王必须尽快整顿各部族战士,准备弓箭武器和大秦决一死战!”左平王神情激动的说。

    “决一死战……”月氏王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难道你没看见十日前的那场战斗吗,我们根本就不是大秦的对手,死战只会亡国灭族,我月氏也是华夏后裔,即便是臣服于大秦也并不丢脸,月氏不能毁在本王手中,还是尽快安排人寻找冒顿,其他事过些日子再说!”

    “是,王兄!”左平王只好告退,月氏王也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走进王帐躺下歇息,不久之后温不破带着几个月氏牧民匆匆而来。

    “有没有查出是何人给冒顿报信?”斜躺在羊皮软塌之上,月氏王捂着嘴咳嗽几声坐起来问。

    “回大王,臣安排人暗中打探,这几个牧民在大秦使臣到达的当晚看见休密王的几个属下往西北而去,给冒顿通风报信者应给就是休密王无疑!”温不破神情严肃的回答。

    “你等可亲眼看到休密王的属下去了西北?”月氏王转头看着几个惊恐的牧民。

    “是的大王,当时正是日落时分,我们驱赶牛羊回圈,看见休密王带着一群属下在牧地附近游荡,然后就有几个人骑马往西北去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牧民赶紧回答。

    “此事不准说出去,先退下!”月氏王摆摆手,几个牧民战战兢兢的退出王帐。

    “温先生怎么看?”月氏王再次咳嗽几声看着温不破。

    “休密王性情粗暴头脑简单,放走冒顿必然不是他能够想出来的,臣还打探到使臣到达的当日,休密王和三个部族首领曾经聚集在南图王的大帐之中密谋很久!”

    “果然是他……咳咳,噗~~”月氏王剧烈的咳嗽一阵之后喷出一口鲜血,神情瞬间就委顿下去,苍老的面容泛起一股潮红。

    “大王……快去叫巫祝前来……”温不破赶紧上前扶着月氏王,神情焦急慌乱的连声吩咐,王帐之中瞬间也乱成一片,有侍女往王帐外跑去。

    “站住~”月氏王用袖子擦干嘴巴上的血迹,喘了几口气低声说,“不许声张,一旦本王病重之事传出去,月氏瞬间就会分崩离析,安排人去把左平王和北河王叫来,此事本王要提前安排,不然月氏终会毁南图王手上!”

    “是,大王!”温不破赶紧让人帮月氏王把吐出来的鲜血都收拾干净,这才安排侍女出去传唤左平王和北河王。

    左平王和北河王都是王族,一个是月氏王的弟弟,一个是长子,月氏实行的并非固定的父终子承的制度,有时候是采用兄终弟及,和商朝差不多,几乎所有王族都会分封一块封地,都各自拥有部众,大王去世之前指定一个继承者,主要还是看领导能力,部族最强大的一般会继承王位,这样才能保证整个部族的稳固,当然这种情形下逼迫篡位的情况就比较明显。

    南图王并非王族,当初跟着月氏王东征西讨作战勇敢被封为王,但因为血统不纯因此比较受王族排斥,封地划分在距离羌人和秦国最靠近的位置,实际上也是最乱的区域,但图南王一直在和羌人打仗,因此部族实力却非常强大,在月氏内部排名非常靠前,得到了许多非王族的部族首领支持。

    很快左平王和北河王先后到来,月氏王将王帐之中的所有侍女都赶出去之后开始商量对付南图王和休密王的事情,半个时辰之后,数十匹快马奔出王庭往四面八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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